第二天早上。

“幼幼,外面下雨了,带上伞。”

楚幼姬吃完早餐临出门时,阿春拿了一把小五折雨伞挂在楚幼姬书包的挂环上。

“谢谢阿姨,”楚幼姬朝阿春躬了躬身,笑道,“我上学去了。”

阿春慈祥地点点头,“去吧。”

不一会儿,林夫人有个教研会要开,也出门去了。

阿春到楼上花房,给金鱼缸换了水,之后在花房中的空地上摆出四平马的步型,“嗨!嗨!嗨!”打了一套咏春拳,这是她每天的习惯。

秋雨,虽是细若蛛丝,已有了凉意。

楚幼姬走在雨中,有点怀念梦中初夏的西湖烟雨,想要跟雨丝无阻隔地接触,但为了防止感冒,还是撑起了伞。

“那是……”

在学校门口楚幼姬停下了脚步,一点樱唇展放成一个圆——

左手侧的步行道上缓缓走来一位年轻女子,手中撑一柄竹骨油纸伞,身着白底碎花旗袍,清新纯美的齐刘海,麻花辫髻,白皙秀丽的面孔,一脸惆怅忧伤……

“天哪,这是谁呀?”

“路痴演员找不到剧场了吧?”

“很像是从民国初年穿越来的诶。”

“好漂亮滴说……”

从女子身边经过的学生们掩着嘴一边笑一边吐槽。

女子好似旁若无人,依然写意十足地走着,直到经过楚幼姬面前时才停了下来。

楚幼姬樱桃小嘴张了张,“周、周老师……”

周小乔优雅地抚了抚脑后的麻花髻,“我以为没人会认出我。”

“……是为了教戴望舒的《雨巷》特意打扮的吗?”

“嗯哼。”

“很漂亮。”

“谢谢夸奖。不过我不会笑的。”

“……嗯?”

“今天心情不好。”周小乔指了指自己的脸,“眼神和表情可不是化妆化上去的。”

“喔……”

“我说,你别愣在这里了,”周小乔抬腕看了看表,“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

“……啊?!是、是吗?”

“是哟,”周小乔伸手掠起楚幼姬可爱的齐刘海揉揉揉,揉的一团乱,随后朝校门一指,“一、二、三!跑!”

楚幼姬好似体内被装了指令一般,拔腿便跑,进到教室时累的气喘吁吁。

“你跑这么急干嘛?”同桌很是不解,“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呢。”

“……”

被周老师捉弄了……

楚幼姬哭笑不得。

第一节是数学课。

读幼儿园的时候数学就是楚幼姬的仇敌,现在读了高中二者关系不但没有得到丝毫改善还进一步演变成了宿敌,而且每次交手都以楚幼姬败北告终。

昨天随堂小测验今天下来,卷朱批“22”大分,楚幼姬小脸红的赛过分数的颜色。

真是难为情……哪天给清夏姐姐知道了怎么办……清夏姐姐一定会笑我的……方程什么的已经够折磨人了,为什么还要有劳什子函数和几何辅助线呢……

楚幼姬心中困扰不已。

还好下一节就是语文课。

周小乔撑着油纸伞风情万种地走进教室,迎接她的是全班同学排山倒海扑天盖地的吐槽。

周小乔神情落寂,“难道你们就没在老师眼里看到‘丁香般的惆怅’吗?”

全班哄笑。

周小乔却严肃到不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戴望舒《雨巷》全诗,转回身将粉笔丢进盒子里,“好,我们今天来赏析这诗。”

全班一起翻开课本。

“老师走出教室重新入场,你们伴随着老师的脚步把这诗朗诵一遍,记得观察老师的表情,读出自己体会到的感□彩。”

全班大点其头。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在朗读之前,全班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会读到一半破功大笑——周老师就是喜欢逗人笑的。

可是没有。

没有一个人破功。

大家深情则陶醉地读完了整诗。

这当然是得益于周老师的表演,她的每一个脚步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与诗意相契,在这一刻她分明就是雨巷中走来的丁香姑娘。

周小乔十分满意,“很好,这样老师就不会为这身花了一千多元订制的旗袍叫屈了——偷偷跟你们讲——其实老师很心疼的诶。”

全班“哗”的一下子笑开。

“这诗作于一九二七年,受了一些古代诗词的启,”周小乔说到这里看向楚幼姬,“楚幼姬,你有没有读过相关的古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