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是人类,不是精灵。”

柔和的声音。毅然的否定。澄澈晶莹的双眸中闪动着不亢不卑。

“人类,”宫清夏收回手,唇际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人类会因为一个梦而变成熟吗?”转身走开。

楚幼姬亦步亦趋,“清夏!”

宫清夏一手握着门锁的旋钮,回过头,“我怎么又成‘清夏’了?”

声音虽是零下,深邃冰眸中却不见半点波澜,很难推测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这番话。

至少楚幼姬看不透,虽然一双墨眸丝毫不怯与冰眸对峙,嘴上却找不到词语应对。

不过,也正是在这无言的片刻,她才突然发觉,“清夏”是她心底最衷情的称呼。

“你最好先弄清自己的定位。”

冷冷丢下一句乍听之下无缠头的话,宫清夏拧动旋钮,门打开的一刹那——

“姐姐!”

回过味的楚幼姬一把抓住宫清夏手臂,不是我定位混乱,而是我对自己没信心,不知道姐姐能够接受怎样的我,这样说姐姐明白吗?眼神生动地倾诉着。

“呀!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

门外之人尖叫一声夸张地以纤手捂住了双眼,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忏悔之意。不错,此人正是古丽婕。准确地说是额头打着纱布补丁的古丽婕。

宫清夏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她从来不屑直接丢白眼给自己的天字第一号秘书。

……还不松手!

视线转而落在楚幼姬抓着她手臂的嫩如白玉的纤手上,暗暗嗔怪身旁的少女——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楚幼姬反而抓的更紧,姐姐总要给我一个说法才不枉我到总部走一趟!不然的话……信不信我一会挂到姐姐身上?

感受到少女手上递增的力量传达出的坚决,宫清夏终于让步,“去云顶等我。”

楚幼姬满意地松手。

古丽婕却在这时踩着细高跟“咔咔咔!”地跑开,边跑边此地无银三千两地喊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什么都没看到!”

楚幼姬,“……古姐姐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宫清夏,“这要问你自己。”

楚幼姬,“……”

两个多小时后。

当窗外的天空从黄昏的金色逐渐变为傍晚的红色,屹立窗前的楚幼姬终于等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在这里,”宫清夏走进来,关上门,看了清秀优雅雅的背影一眼,“我原以为我们的大作家正在天台花园吟诗作赋。”

楚幼姬转过身,“姐姐看了我写的书?”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终于愿意跟我坦白了……

宫清夏打开厨柜,取出一瓶红酒,斟了一杯端在手中,“只看了一本”,走到窗前,看着红的似烧着的天际,“我不怎么有时间看书,不像你那位周小乔老师。”

“……所以姐姐一直在生我的气?”

宫清夏没有回答,抿了一口酒,“你初见我时的那个眼神……我原以为我长得像你妈妈,直到……才知道我长得像一位公主,”转首凝视着身旁的少女,“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不,”楚幼姬摇头,“姐姐长得像自己。”

“的确,我是宫清夏,不是任何其他人,也代替不了其他人,你最好明白这点,”宫清夏说到这里,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且我不相信前世,只相信今生,也不愿陷进‘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样虚无的辩论中,所以,你在我眼里始终都是最初的楚幼姬,别想用‘突然间长大’这样的障眼法来糊弄我,”宫清夏说着,空着的纤手抚上楚幼姬面孔,一向冰冷的眸底水波潋滟,“我这样说,你明白吗?”你始终都是我最想保护和疼爱的那个瓷娃娃。

楚幼姬缓缓抬手抓住宫清夏欲收回的手,“姐姐没有生我的气?”初雪一样洁白的脸上不知不觉滑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我还以为……”突然觉得今天到总部完全是失了分寸的小丑走秀,果然见了广寒仙子玉兔精终究要伏地变回一只小白兔吗?

宫清夏抽出手轻轻拭去楚幼姬脸上的泪珠,指腹划过肌肤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就像是薄薄的绢丝一样的感触,水润的丹唇吐出温柔清新的气息,说出的话却令人惊心动魄,“我的确生你气了。”

楚幼姬樱唇微张,十足受到惊吓,“……?”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不跟我说一声就到总部来,容颜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在董事局会议上锋芒毕露,三点都触到了我的逆鳞。”

原来生的这个气……可是覆水难收啊姐姐……

“所以我必须给你处罚,”宫清夏说着走到橱柜旁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风轻云淡地道,“罚你在暑假到来之前不准在我面前出现。”

这样的话还不如罚我从七十二楼跳下去好吗?

“不要!”楚幼姬一边大呼抗议一边朝宫清夏飞扑过去,紧紧抱住高挑挺拔的身体,委屈地噘起一揪儿小嘴,眼泪啪哒啪哒落下来,“不要……”

宫清夏身子一晃,杯中酒洒了两人一身。

“……对、对不起姐姐!”楚幼姬先是惊慌失措地张圆一点樱唇,随后拿纤白的小手去拭宫清夏白衬衫上的酒红液体,就此抚上饱满的玉峰,虽是隔着两层布料,那柔软的触感依然令楚幼姬的小手甫一触到便有心脏要飞起来的感觉。

“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