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狸没有来,空气中少了那股好闻的幽香。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瑞吉纳德不禁想。

那家伙不是一直跟在后面,伺机报复他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瑞吉纳德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身上九尾妖狐留下的追踪魔印还在,说明她应该还没有决定“放过”他。

他居然感到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又不禁有些担心那狐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他对这只新加入他们一行的猴子,所特有的假寐之术感觉颇为好奇。可是这天泰勒刚好问起那猴子施展这种法术或是什么的原理时,瑞吉纳德似乎心神并不在其中。

他清楚猴子在讲的东西是自己颇为好奇的,可是他几乎什么都没记住,最后只说了一句“是很神奇”作结,好像自己确实有很认真地听。

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只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的,一心想要整蛊他的小家伙。

不过就算他现在真的是恻隐之心泛滥,这担心也无用。

瑞吉纳德只好每前进一段距离,便在旁边的树上留下自己招牌式的魔阵,如果她回来了,就可以循着这些带着他特殊魔力的印记找到他。

“你搞这些做什么?有我在还担心迷路?”泰勒问道。

“不,我只是防止……回来时候迷路。”瑞吉纳德装傻地笑了笑。

他开始意识到,似乎阿狸,已经成了一个,他不知为何不想讲给旁人的秘密了。

“我这是发哪门子疯啊……”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那家伙只是只狐狸而已。”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远方有悠远的钟声,敲响了三下。

那钟鸣丝丝缕缕地蔓延到他们所在之处,已经很模糊了。

瑞吉纳德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这东西一度遭到阿狸的魔爪,在寻找崭新的使用功能未果后,瑞吉纳德用魔法把它修好如初。

“不是整点啊。”他说。

三声钟鸣,或是有大事召集城邦全体公民,或是……有大人物离世。

“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吧……”瑞吉纳德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你,只会庆幸这折磨人的长途跋涉,终于要结束了。”泰勒耸耸肩。

瑞吉纳德看着泰勒,笑了笑,微微点头。

确实,这里距离艾欧尼亚城,已经很近了。

……

夜静更阑。

这林间的夜色似乎格外浓稠,只是入夜没多久,四下便是全黑了下来。

若是在艾欧尼亚城内,这个时候的街道还在应该笼罩各种街摊亮起的,引人注目的魔法灯光里。

窗里亮着橘色微光的小屋,慢慢从树影和夜色间,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来。

隐隐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艾瑞莉娅并不在门口,按理说每天的这个时候,艾瑞莉娅应该只是吃过晚饭不久,在清洗碗筷的,或者是陪父亲睡前散散步。

今天偶然反常一下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阿狸真是憋了一肚子话想找艾瑞莉娅讲,这些天因为泰勒那个臭混蛋,没办法捉弄瑞吉纳德,她真是快要憋坏了。

好不容易引去一只能捣蛋的猴子,还……

阿狸来的一路上牙齿都忍不住咬得咯咯直响。

阿狸走到门前,她抬手想要敲敲门,又怕会打扰,于是灵光一跃,身体直接从木头门穿了进去。

“艾瑞莉娅,你在吗?”阿狸低声问,生怕打扰到休息了的里托。

没人答话。阿狸继续往里走,穿过待客的客厅,走向里托的房间。

她每过一段时间,就偷偷潜进来,给里托大师输送些延续生命的精魄,因此也是轻车熟路。

门没关,半掩着,露出一道不小的缝隙,能轻易地透过那空隙看见透出昏黄油灯光的里面。

里托大师安静地躺在床上,而艾瑞莉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身伏在父亲的胸口上。

阿狸甚至有些不想破坏着安静又有些温馨的画面。

“艾瑞莉娅?”阿狸轻唤了一声,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门口的一个矮柜,生怕自己的尾巴不小心碰掉了什么。

这时她才注意到,房间里那股属于死者的气味,里托大师身上属于生命的精魄之气,已然完全消散不见。

大师已然辞世。

定格的音容依旧是无比安详。

走到床边,她看见了艾瑞莉娅颊上的泪痕。

“阿狸……”

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白嫩的脸蛋上泪痕早已干涸,似乎眼泪早就流得一干二净,可是一看到她,眼泪便又忍耐不住,肆意流淌。

阿狸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