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充满混乱与咆哮,战士之间用血与剑发泄着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坚强者一次又一次地从血泊爬起,懦弱者唯有死亡。多少勇士在泪水中咆哮:“你杀死了我的兄弟!”

一个个扭曲的面孔在她的身旁倒下,在这个血淋淋的战场,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死神提着镰刀在附近游弋,随时可能将你推入血泊之中。

脑子早已恍惚了。

她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脸孔,朝她的方向扑来,她提剑挥挡,身体完全在靠本能驱动,抬手拨开迎面的一剑,凌厉的剑势顺劈而下,直破血肉。

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感到剑上传来的阻力,入肉,碎骨,断筋,原来战士再坚韧的意志和顽强的铁骨,在刀剑面前也不过是一块热乳酪,被一下子,轻易剖开,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身。

她双手哆嗦个不停,血溅在身上的热度格外清晰。她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完全剥离开了,自己像是正置身于水底,隔着厚厚的水层,从头顶传来阵阵杀声,渺远得似是隔了好几个世纪。

雪亮的锋刃上,沾满了骨头的碎渣和混着骨髓的血浆。艾瑞莉娅抬起头,正对上对方怨毒的目光——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把,身体由于用力过猛而颤抖个不停,似乎想要把她撕成碎片,但身体不争气。

然后,慢慢的,他不再动了,目光中某种生命存在的神采彻底消失了,可是那种充满怨念的目光……人类的眼睛,有时候就是那样可怕,好像一直在瞪着她、蚕食着她。

她第一次杀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杀人就是被杀……

这就是战争啊。

也许战斗是荣耀,是技艺的交锋,或是各自信念的比拼。可战争不是——那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最最原始血腥的暴力,杀人,或是被杀,这样的搏杀与野兽无异。

她的目光晃动着,战吼声让她耳膜直发痛,耳道里回荡着阵阵嗡鸣,头疼得厉害,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让她简直想吐。

剑上的震颤令艾瑞莉娅身子一晃,臂上施力,抗衡那股力道。她眼中的混沌似乎也在这晃荡中,突然破碎,慢慢清澈起来。

是一把钝重的巨剑。

厚实的刀刃上刻着一行神秘的符文,闪烁着好似黑色的墨绿幽光,这种暗沉的光,反倒让人压抑。

剑的主人竟是一位诺克萨斯少女,看起来和她相仿的年纪,纤细的身形,手中却是这样一把笨重的庞然大物。银白的发丝扎束在脑后,给人一种干练之感。

一晃眼,披挂重甲的娇躯闯入艾瑞莉娅的视线,她赶紧提起手中的武器,挡下这粗犷的一击。刀锋交错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落在她手上的重量,简直要把她的胳膊压断。

这女子的肩臂力竟如此恐怖!

果然名不虚传,诺克萨斯的女子,若想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混乱之城生存下去,要么靠出卖身体,要么就只有靠实力。

艾瑞莉娅记起这对手,似乎正是开战前,向他们致礼的诺克萨斯将官,能在这混乱的战场里遭遇这种角色,自己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还不错嘛。”对方道,嘴角倏地勾起一笑——

然后竟是三记连斩!

艾瑞莉娅抬起手中的剑,挨下这次猛力交锋,火星从剑刃表面四溅飞射,虽然艾瑞莉娅对剑术略通一二,艾欧尼亚的武道最讲究也是泄力之法,但她还是觉得胳膊都快要被震得脱臼。

艾瑞莉娅牙关一紧,接下这一击后迅速后撤。对手紧跃一步,身体旋转,剑势有如疾风,配合扭转力的加持,便是一记大力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