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愣在他的面前,这个记忆里无比熟悉的影,在眼前的样子,又稍稍有些陌生,却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他干净的白袍已经血迹斑斑了,战场上的风沙将在上面留下细小的墨点,胳膊上几道血痕让人看了就禁不住心疼起来。

他的脸颊也不再那样白净,像是个整天躲在遮阳房间里的娘娘腔,早已被这场恶战的血雾盖住了,汗水把留在脸上的尘土浸成泥巴,与血污一起,被胡乱抹成一团。这个一度爱干净的家伙,现在看起来终于是脏兮兮的了。

阿狸禁不住想掩嘴轻笑。

还有,他的笑容……是的,依然是那样的笑,漂亮而八面玲珑,适合各种场合的笑。阿狸一度说不出这样的笑容究竟有哪里不对,只是打心底很讨厌。

不过今天,她终于知道了,这是掩饰自我的笑,像是一副讨厌的人皮面具,把那个最真实,最年轻,最疲惫,也最软弱的大男孩,关在这面具的下面。

“好久不见。”瑞吉纳德笑着,自然的模样之中看不出一丝倦意。“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是啊,一不小心,救了好厉害好厉害的某人呢。”阿狸挑起眉,斜了他一眼。

瑞吉纳德看着她,一副真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你果然还是那个样子。嗯……”他上下打量着她,这样子的动作让她感觉浑身都不自然了。

“怎么了?”

“嗯……”他的视线留在丰满的某处,“好像大了。”

“找打是吧?”阿狸嗔道,勾起一根尾巴,“真是,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阿狸撅起嘴巴,心里的那种滋味,痒痒麻麻的,说不清楚。

喧嚣的战场在两旁流过,诺克萨斯的军团已经开始撤退,好像倒退的电影镜头,只是把定格的两人温柔地包裹在中间。

“谢谢。”他忽然说,一瞬间正色的样子总是那么的具有心灵冲击。然后,他朝周围已是精疲力竭的几人说道:“走吧,我们回到城内休息,如果你们不希望和那群诺克萨斯佬共进早餐的话。”

他抬头望向高高的城墙,一条条长绳好像爬墙的藤蔓那样,从城垛顶端垂下,守军已经撤到了内城墙,所以没有人把它们斩断并丢下去。

他踢开墙角的尸体,握住一根绳子,用力往下拉了拉——绳子绷紧的声音说明它很牢固。

“谢谢你救了我。”阿卡丽很不好意思地跟阿狸说道,显然她还记得丛林中的战斗,自己弄伤了她。

“没什么啦,以后,我们就要一起战斗了。”阿狸说,眼睛弯得像是月牙。“我叫阿狸,是很厉害的妖狐哦。”

“我叫阿卡丽。”

“走了各位。诺克萨斯中午之前就会攻过来,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瑞吉纳德说着,拉住手中的绳子,正要爬上去,突然有人拉住了他。

他顿了顿,转过身,却见阿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挑起嘴角,一双小虎牙从唇间露出。

又是什么坏点子?

瑞吉纳德心里暗笑,脸上则探询地看向她。

“那个,我不想爬。”她鼓起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嗯……你也可以留下来和诺克萨斯人做游戏。”他拉着绳子,脚踏上城墙,向上爬去,他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