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倒在地上,胳膊支撑着地面,巨大的痛苦把他击倒,汗水早已将他白色的衣袍浸湿。

仅仅是几秒钟,可在血灵剑界中,却似乎度过了上万年的囚禁与折磨。受尽折磨的灵魂一坠回躯体,那痛苦便翻江倒海地绞痛着五脏六腑。

大氅兜帽下,双目压得低低的,说不出究竟是惋惜,还是在遗憾,也许二者都有,还有一种独立山巅的孤独感。

他厌倦了。

胜负已定。就算摧垮这个强大的传奇法师,确实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但若是如此的过程,未免让人觉得这折磨有些乏味。

尽管漫长只是对于瑞吉纳德而言的,时间的流逝不过是在几秒间。

“只有这些本事了吗?这可不像你。你是能改变万事概率的瑞吉纳德。”杜·克卡奥将军摇着头,脚下的速度仿佛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手腕一转,饮血长剑反握于掌心,利刃向下。

只消手起剑落,就可以把他贯穿。

“享受最后一次疼痛吧。你会在万剑穿心般的痛苦中,被刺穿这具身躯中跳动的心脏。有趣的是,由于异空间的缘故,你的灵魂还会在躯体冰冷后,继续忍受一会那种折磨,才会消散。”军靴在旁边停步,落下的鞋底激起一阵尘土。“我不会赐予你痛快的死亡,因为你的表现令我大失所望。”

那血雾再度聚拢过来,像是把人拖入泥沼的藤蔓,准备拉他坠入折磨的深渊。

瑞吉纳德的手颤抖着,向怀中摸索,剧痛让他手变得不听使唤,可是此时此刻,别无办法了。

为了击败他,为了那个理想国……

手指硌到了一个硬物,是一只小巧的锦盒,他颤抖着把它摸索出来,将盒中那深棕色药丸的弹进嘴里。他努力压住喉咙深处强烈的呕吐感,喉头翻动着,将药丸吞了下去,希望不要和血一起呕出来才好。

他的意识,由于剧痛折磨而有些模糊的意识,再度被拉扯着,坠入那血雾翻腾的血灵剑界之中。

无形的尖锐刺入胸口,这里是完全由对手掌控的世界,境界中凝为剑形的雾气,时而冷如冰锥,时而滚烫如火钳,倒是没有雷电,因为杜·克卡奥根本不必担心他会逃出这领域,更不需要那电击的麻痹来模糊施予身体的痛感。

疼痛仍然在继续,无比清晰地刺痛着抽搐的心肌,可是意识已经渐渐变得飘忽了……

——“你旧伤未愈,这段时间的战斗又让你消耗巨大,这盒子里的药丸,是沙维尔·哈特博士的杰作。它可以迅速将你的身体调整至最巅峰的状态,不过代价是,药效之后,你的精神力会陷入枯竭的境地,不能再施放咒术,需长时间的静养才可以恢复。若是在那虚弱时期强行施展,便是魂飞魄散。”黑色大氅下,阴沉的声音冷冷响起。

——“哼,明明是想让我保护你的背后吧。我可不会输给你这么个近战的魔法师。”戎装的倩影垂手握剑,瘪着嘴巴嘟囔道。

——“弱鸡,你怎么了……不……不要死啊……”

蛰伏的剑气隐匿起锋芒,束缚他身体的铁链表面,迅速绽开道道裂纹。杜·克卡奥注意到,有一股浩瀚的魔能,从他的体内不断发散出来。

杜·克卡奥眯起眼睛,凝视着面前这体内不断暴涨魔能的白袍法师,心中顿时知道了他服下哈特博士的药丸的事。眼中的情绪又是惊异,又是火热。“这就是你全盛的力量吗?瑞吉纳德。只是,这般虚弱的身体,真的能够承载起如此恐怖的魔能吗?”他喃喃说道,似乎并不是在问他,只是自言自语。

但瑞吉纳德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好过,只是增长能量,伴随那药物生效的,还有巨大的痛苦。

所有经络都被极限地扩张开,能量涌动其中,穿行如梭。他本该清楚世界上并没有能将人调整回巅峰时刻的灵药,有的不过是这种压榨自身极限,将体内力量疯狂催化至胀满身体的药物罢了。

理论上相去甚远,不过功效上倒是差不太多。

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痛,好像随时会爆炸开来,他的魔力——或者说已经是混合的魔力,正如细菌般迅速分裂、扩张……彼此吞噬,融合?!

那浅蓝色光泽,属于九尾妖狐阿狸的魔力;和那带着神秘与腐气的淡紫色,那曾经连同辛德拉的魔印一起纳入体内,却没能被炼化的韦鲁斯的奇异魔力。这二者的能量,本很稀薄,他也不知如何利用,却在此刻乘方般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