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刺山脉,冰穹峰】

寒风宣泄着这个冷季最后的疯狂,簌簌飞雪夹带着重重冰片扑向她单薄的身躯。

双臂被高高吊在头顶,被冰之锁链箍住的手腕成了全身的支撑点,长期的吊磨令手腕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冰链割破与之相触的肌肤,热血被寒气冻作暗红色的冰体,堵住汩汩流血的裂口,反而算是把血止住了,也分不清是肌肤冷得刺痛,还是伤口在隐隐发疼。

应该是冷得发痛吧。

不知道谁说过,伤口会发疼是因为在愈合,是因肌体再生才产生疼痛感。如果没有愈合的过程,单纯只是流血的话,反而连疼痛感都没有。

她想,被孤零零地吊在这冰穹峰顶,时间的流逝感几乎是度日如年,意识总是沉在半恍惚的迷蒙世界里,思绪也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不放,延展开绵长的一片。思绪渐渐被引导着,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可是每当触到一些空白时,她便会觉得头痛,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样的胡思乱想,至少可以减轻身体上的痛楚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九条洁白的狐尾长长地耷在地上,已是一副虚弱无力之态,单薄的绑腿和软鞋悬在地面上约一拳远的位置,身体之下的冰面纵横着纹路奇异的阡陌,似是以冰的实态构造的魔法阵。

其实身体上的疼痛根本算不上有多重要,那点皮外伤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痛楚来源于身体深处,那是一种在经脉之中逆行的蛮横魔力,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的精神。

脚下的魔阵是双层嵌套的,但融合得十分完美——至少在艺术和审美的角度看确实是无可挑剔。

外圈魔阵可以吸附这山脉盘踞的魔法能量,冰穹峰本来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又是冰凤的涅槃地,残留能量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周围空气里的能量仿佛依照着惯性般,向内卷积。

巨大的魔力聚集在她周围,强行透过她的身体,她那宝珠有着吸人精魄化为魔力的奇妙之用,但是现在这笼罩着她全身魔力的魔阵正在逆向使用这一能力——

强大的魔力输入,产生出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量,最终汇入内圈魔阵之中。那些生命能量便是精魄,她曾以此为食,以增强自身的魔力。

生命精魄似是嫩绿,又好像是淡黄,像是春季抽芽的色彩,又仿佛是深秋的最后一抹枯色。

内圈魔阵是一个收集装置,将生命能量引入地下,当闭上眼睛认真冥想的时候,阿狸能感觉到那些所产生的生命之力被这个内魔阵转入地下一座更深层的甬道之中,还好她与那些能量之间的灵魂连接还在。

这感觉,仿佛地下有一座在此之前就挖好的隧道,极冰为其勾出容器般的轮廓,寒冷让能量也染上惰性,安然地藏于那之下,好像是被封冻在极寒冰窟里的人,等待着万年后再度苏醒似的。

而内魔阵犹如一块半导体,将其中的生命能量紧锁不出。

她无法得知这地下通道的全貌,只有当更多的生命能量压入内魔阵,注入地下的通道之时,才能推动那些发惰的能量再向更深处推进一些。

恐怕那会是一座魔法阵,用途不知,一切都不明,只得等待那法阵全貌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

普通的冰封土层也无法将能量困封住,恐怕其中是设下了结界,她想。其实她对魔法咒语和魔阵的一切都知之甚少,头脑中的判断似乎全是出自直觉,但却让她有无比的信服感。

这种发于骨子里的魔法亲和力,倒是很令人骄傲的事,毕竟她是万里挑一的灵狐,修九尾、化灵珠,方成如今之态……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隐隐的头疼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将意念沉入心底,那团凤凰火灵静静地绽放在她意念界中,像是一朵池中之莲,静静地绽放。

【弗雷尔卓德,艾希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