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被打破了。”

阿卡丽把身体藏在黑暗里,紧身的绿色忍者服勾勒出少女的身形,一双短镰垂挂在纤细的腰身两侧,随着她的身体一起倒挂在屋檐下,凝望着不远处的晃动的火把。

他们在彼此争斗。

凡间的争斗本也无可避免,这不是忍者应当插手之事。

况且龙虎会在艾欧尼亚民间纵横跋扈数百年,早已成为一家独大的帮会,有人挑衅其权威并无什么不妥。

任何组织只要壮大,就会开始不断腐化,那种腐化的力量是从人心流出的黑暗的汁液,越多的人聚在一起,只能越催化这种过程。

弱小时人们尚且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强大后便会渐渐将内心深处的魔鬼解封——好像那才是他们正义口号下的真正目的。

更大的力量,更强的号召力,永无止境的欲望。

弱小的人簇拥在一起取暖,达成一个人远远不能企及的欲望,再从中各取所需,这便是组织的实质。

可是与他们争斗的,是诺克萨斯人。

虽然她并未从中看到有影流介入的迹象,她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影流的活动才对,但她还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该介入吗?

她亲眼看着诺克萨斯难民大量涌入,艾欧尼亚商会新设的织造厂大量招入廉价的外邦劳工,棉布纺织兴盛。而城镇之内,诺克萨斯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支撑起了城镇的繁荣,他们用赚来的钱大吃大喝,而不是像本地人那样精打细算,留下积蓄买田置地,过自耕的生活。

这种繁荣是诺克萨斯人带来的。

他们终究是外来之人。刚开始他们被一些本地人开的商铺拒之门外,但现在他们有了十几家诺克萨斯人自己开的商肆,他们积极地从包里掏出刚赚的辛苦钱,引得越来越多艾欧尼亚商铺眼红,纷纷对他们敞开大门,甚至开始雇佣诺克萨斯人做店内伙计,让诺邦人都看见他们的诚意。

但,艾欧尼亚人开始失去他们的工作,越来越多的诺邦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工钱更廉价,又更能招揽诺邦的同乡,带来生意。任何老板都心知肚明。

于是越来越多失去归宿的艾欧尼亚加入进龙虎会,他们的心愿只有一个,便是将这些诺邦人彻底赶出艾欧尼亚的土地。

诺邦人也建立起自己的组织,避免受到本地人的欺凌。

该介入吗?

可是任何一方都没有错,诺邦人以自由竞争的姿态将艾欧尼亚人赶离了生养自己的土地,赶离了原本的行业,又没有依靠任何暴力手段掠夺。

相反,龙虎会打砸诺邦人的商店,当街殴打那些外来之人。

当均衡被打破之时,唯有旷日的争斗才能让其重归均衡。

阿卡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的心中有一种模糊而不可名状的预感,随时可能喷薄而出。但是仅凭预感,是不能行动的。

她是均衡教派的忍者,不是为正义感而大打出手的江湖侠士。

忽听城外杀声大起,阿卡丽正欲查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浑厚的男音出现在她背后,“好久不见了,师妹。”

那人全无气息,吓了阿卡丽一跳,腰挂之镰弹射而出,将那人一切两半。

但她的身后只有一道影子。影子的身躯被从镰刃划过之处齐齐斩断,断口翻滚着黑气,并无消散之意,反而缓缓拼合成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