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夫沉默许久才道:“老夫人,您切勿想太多。我现在只是个大夫,早已不替人算命。”

湛王妃默默转身,双眼呆滞,像木偶一样朝自己院子走去。

芝儿正在院中转悠。“王妃,您去哪了?奴婢拿来炉子,转头看不见您,可真吓坏了。”

湛王妃直直看着芝儿,这是王爷为了保护她专门放到她身边的女护卫。芝儿一身武艺,委身在她左右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可惜了。

这就可证明王爷的心意,就算袁大夫给她算过命的猜测被验证也不能代表什么。

“你下去歇着吧。”

芝儿点头去了。湛王妃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不让自己多想。一直看到眼皮打架,终于能如常入睡。

过了两天,湛王妃领着小世子跟余悦去了冯家。

冯老太君一行人是同她一起到的梧州,因是傅烟芜临时起意做的决定,动身时又忙乱,所以在抵达梧州前,连封信都未提前送到冯家。

冯家接到消息时一家人是又惊又喜。实在太突然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收拾出来。冯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没有那么多空院子,最后只好就近租下了隔壁一户人家的空院落。光是打扫拾掇,就用了大半天功夫。

不过冯老太君在这租住的院落里过得甚是开心。膝下空虚多年,突然多了个亲生儿子,怎么能不欢喜。现在她一叫珠儿,傅珠已能明白是母亲在喊他,自己都会应声了。

这多亏了两个人。一个是冯家二少爷,论辈分是傅珠的表侄子,准备明年下场考科举。

听说了傅珠的惨痛经历,冯家众人皆心痛不已。冯家一门文才,大老爷也是在梧州书院里教书的,便叮嘱几位少爷多陪陪傅珠。其中二少爷冯轩来得最多。

这一陪便不可收拾。冯轩没想到二表叔跟个七八岁的稚子一样,甚至连《说文解字》这些启蒙书都不会,更不用说四书五经了。于是,他义无反顾担起了教习之责,给二表叔讲孟母三迁,讲孔融让梨。一天一个小故事,再教傅珠写写字,时间很快就打发了。

意外的是,父亲考校他时说他在文论上很有长进,他不由感叹,难怪《论语》里说温故而知新、教学相长。在教习二叔的过程里,他在说理上明显比以前深入,因为傅珠思维单纯,经常会问一些稀奇问题,为了应对他,冯轩不得不转换角度。

第二个功臣便是傅家九少爷傅司严。他与傅珠智力相当,不仅陪着听和学,还陪着一起玩。什么藤铃、皮鞠、拍手游戏,傅珠都玩得津津有味。

这样寓学于乐,效果就斐然。

今天又来了小世子,三个人更是玩到一块去了。

老太君在一旁看得老怀安慰,眼眶隐隐又湿了。

湛王妃劝道:“老太君您可千万别高兴得哭了,往后更高兴的还在后头,到时候眼泪都不够您笑的。”

这话真真是让冯老太君喜到心里去了,眼泪立刻就退了回去。“王妃说得是,我老婆子享的是晚年福,有儿有孙,还愁什么。倒是王妃家中,可物色好过继的人选了?”

湛王妃苦笑着摇摇头,“我正发愁呢,想从余家族里面挑一个老实的,又担心将来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