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心急如焚。他背着傅烟芜飞出梅家后先是将她放在一棵树上,然后用力为她搓手。过了约莫半刻钟,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正月里的寒气是能将人冻坏的。况且等天一亮,将傅烟芜送回去就瞒不住人了。

秦彻看看欲破天而出的红光,不敢犹豫,背起那个无魂之人飞回合欢苑。等到傅烟芜的肉身安躺在卧室,半轮红日已露了头。

合欢苑里的人还未起身,除了拂尘。傅烟芜走了没多久,她就睡不着了,只好坐起来干等。没想到,小姐送回来会成人事不省的样子。

尽管秦彻的脸色难看非常,拂尘却不能不问。她压低嗓子窃窃低语:“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彻沉默。

拂尘急得嚷出了声音:“东家,您快说句话啊。”

秦彻还是像块木头。

拂尘只好走到床边盯着傅烟芜,双脚来回打转。经过一番左思右想,拂尘似乎没那么紧张了。她印象中,小姐时常神游,只不过今天神游的时间有点长。小姐会催眠,会治病,会别人不知道的奇术,除了不会打架,其他的难题应该没有小姐应付不来的。

“秦东家,小姐之前也有神游过,我看小姐应该睡一会自己就醒了。您还是先回去吧,省得一会表小姐过来撞上了。”

秦彻根本没听完后半句,只眼冒绿光跟拂尘求证。“真的出现过这种情形?”

拂尘点点头,“您还是先回去吧。”她是小姐的大丫头,不能不考虑小姐的名声。

秦彻瞬间站起身,却并未回到琉璃院,而是在外边一个亭子里露宿。

拂尘这次却料错了。傅烟芜一直没有醒来,秦彻也没有离开合欢苑,只一心在亭子里等消息。没人知道,傅烟芜的灵魄已经无远弗届。

她站在穆甫仁身后看完秦广那封悔过书,几乎已可确认,尹小郎说的话是真的。

“皇上为太子时,酷爱读史。曾感慨,从尧舜禹至唐宋元,历朝开国皆清明、亡国皆贫弱,不出百年即由盛转衰。而我大丰由姬家太祖开国、卜门辅国,延续三百年至今,可谓国祚绵长。然自高宗始,姬家皇室与卜门屡现纷乱龃龉,大丰近五十载战事频仍江山倾摇,皇上登基前忧不能寐,深恐成为亡国之君。恰逢应无伤预言云州有帝星降生;故此,皇上被奸人蒙蔽,铸下大错。我秦广但求一死。卜门祖师,佑我大丰。”

这封信写在一块从婴儿襁褓上撕下来的黑布上,字字用鲜血写就,字体大小不一,或深或浅的红叫人触目惊心。血字边缘多处晕染着斑斑血点,想来是写血书之人流血不够,便将手指一咬再咬,才使得血点处处洒落。

傅烟芜将前后事情贯穿到一起,认为这就是秦广亲手所写,也相信血书里所言属实。

祖母说,皇上是被不念大师亲点的太子人选,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时公公也悄悄透露过,皇上的心病是做梦梦见婴儿哭声,和她类似;

当年的太子对应无伤视若手足,那人又能知前后二十年,名满天下,他的预言谁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