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愣愣的抬头,看到的是慕云岚翻身坐回树枝上的身影。

她一身宝蓝色男装,玉冠束发,垂于脑后,双手撑在身旁,双脚交叠着悠悠晃动,一派悠闲至极的模样,丝毫不见刚才的汹涌杀机。

天玑眼神猛烈的晃动,捂着脖子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他主持摘星楼多年,虽然已经很久不用他亲自动手杀人,但若论起刺杀来,当今天下他排的上前十,而如今,他却败在一个女子手上,而且,还败的如此之快。

乐平郡主,到底是什么人?

“顽皮,快下来!”房间门打开,越景玄缓步走出来,抬头看向树枝上的慕云岚,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皇叔!”慕云岚瞬间笑开,大大的眼睛弯了弯,脚下轻点,犹如一只轻灵的燕子,瞬间飞向越景玄。这半年来,她每日苦练,终于将前世的身手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第一时间就来找皇叔炫耀一下。

天玑眉心一皱,起身就要阻挡她,被一旁的天璇死死扣住。

越景玄张开手臂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轻轻地转了半圈缓解了她撞过来的力道,然后才将她放在地上:“今天怎么出来了?”

“我想皇叔了呗。”慕云岚拉住越景玄的手,轻轻地来回摇了摇,“皇叔你有没有想我?”

越景玄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但那双眼睛中闪过的不自在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慕云岚看到之后眼睛发亮,笑嘻嘻的拉着他向房间里走,只要见到皇叔,她的心情总是好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这样静静地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就一整天都不腻。

“主子……”天玑猛的跪在地上,低头请罪,“请主子责罚。”

越景玄停住脚步,转身扫过他带着一丝血线的脖颈,慕云岚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划破了他脖颈的一点皮肤,抹上药两天就能好:“下去领罚。”

“是。”天玑抬头看着慕云岚,眼中闪过浓浓的戒备,他能够感觉得出,慕云岚的内力并不强,但是她的招式却格外的凌厉特殊,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他却能肯定,那些招式定然是杀了无数人磨砺出来的,但事实上,慕云岚不过是个十六岁刚及笄的闺阁小姐。

等到房间门关上,天玑又跪了一刻钟才站起身,大步走到旁边的刑院去领罚。

天璇亲自执行刑,带着倒刺的长鞭,抽在身上便是一道血痕,更别说还运足了内力。二十鞭打完,天玑站起身的时候都有些踉跄:

“天璇,你我同为七卫之一,生来便是为主子卖命的,为什么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乐平郡主那样危险的人,待在主子身边?”

历来沉默寡言的天璇罕见的出了声:“你管的太多了。”身为下属,他们只要奉命行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是主子的事情。

天玑猛地动了动眼角,低下头不再说话。

房间中,慕云岚透过窗户看到天玑被带下去,不由得笑了笑,挨着越景玄做到他身边:“皇叔,这个护卫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一直负责江湖上的事情,这几日才回来。”

“哦,为什么他对我的意见这般大?”

越景玄没有说出来,当初他因为摘星楼接了刺杀慕云岚的生意,下令将天玑责罚了一次:“戚家的事情处理好了?”

“嗯,差不多了。对了,皇叔,我是来找你拿主意的,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奇怪的和尚……”她的直觉历来准确,总觉得那个和尚不同寻常,下意识的将事情告诉了越景玄。

越景玄微微思量:“无尘大师,应该是广渡寺的人,我去过一次,听说过他的名号。”

“广渡寺?”慕云岚凝眉,这个广渡寺在前朝是皇家寺院,每次祈福祭天等重大的场合,都有广渡寺的僧人参加,但是到了本朝之后,皇上不信佛教,虽然没有取缔广渡寺,但其地位一落千丈。

“嗯,你刚才说林晔去查了?”

“嗯,二哥一听说就去调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事,让他查查也好,他在明,我在暗,定然会将事情查清楚。”越景玄压抑着咳嗽了两声,伸手掩在唇边。

“皇叔,你怎么了?”慕云岚连忙辅助他,轻轻地帮他顺气,蓦地,她眼神一凛,“皇叔,你是不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我没事。”越景玄摇头。

慕云岚仔细一算日子,距离上一次帮他喂血压制毒性,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天,也就是说,早在十天前,皇叔的毒性就应该压抑不住了,而她因为慕府中的事情,完全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皇叔!”慕云岚心中满是自责,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天枢,你快进来。”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而进来的人却不是天枢,而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