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大的悲哀就是内讧。制衡和角力其实也不过那么几个招数,见招拆招如果拆好了自然好,就怕会唇亡齿寒。老家伙们糊涂了,对一个自家后辈出手,其实还是在自寻死路。我们只不过是在外面推了一把,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宫天尧抿完一口茶,接着说,“看着吧,这些老家伙们的心还是挺狠的,弃卒保车的阴招他们做得出来。”

他想了想,又慢慢补充了一句:“改革总是会遇到阻力,这是必然的。但实话来讲,假如没有我也跟着在旁边做帮衬,那些老古董们都斗不过厉彦琛。没有你跟我阻挠,最长一年时间,他就能把那些人从厉氏里踢出去,甚至说不定厉氏成绩还能翻一番。到时候厉彦琛退出,把这样一个赚钱的公司,白白留给了季亚琳,季亚琳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做,后半辈子也完全够她挥霍的了。”

沈明媚冷哼一声:“我当然不可能便宜了季亚琳,就算我要跟厉彦琛离婚,也要毁了他们,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厉彦琛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帮季亚琳在厉氏肃清敌人,把厉氏再发展壮大,以后他心爱的初恋,就可以坐吃山空,不劳而获。

她怎么可能会让季亚琳过的那么逍遥?

当然要阻止厉彦琛这么做!

事实上,那次她跟宫天尧见面,就已经商量好的对策。

按照新闻中报道,厉氏早前几日的股价波动就十分异样,更有媒体直指其暴涨暴跌是其在造局。厉氏人事动荡,两天内连换高层三将。

沈明媚出院之后,宫天尧就已经开始动手,那时候厉氏的股价就开始呈震荡下滑的趋势。

但沈明媚分明记得,那时候厉彦琛还淡定的跟她还在床上一起玩扑克。沈明媚那晚输惨,被厉彦琛威逼利诱要叫十声“老公”,沈明媚反咬一口说他出老千,厉彦琛要求她拿出证据,她自然拿不出,厉彦琛不怀好意地去捉她,沈明媚逃出卧室,但终究还是被他逮住扔回床上,然后他和她倒在床上一起开怀大笑。

他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快活,眼睛亮晶晶,嘴角甚至有笑纹荡开,那些深沉和算计仿佛都离他远去。

但沈明媚确认厉彦琛是早已知晓她的动机的。

有一次她洗完澡,偶然听到他在阳台上接电话。厉彦琛的声音很低,中间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争执。而即使隔得很远,沈明媚也可以辨别出对方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高音,口气听起来和厉彦琛一贯持有的慢条斯理姿态十分的像。

沈明媚主动提议跟厉彦琛去爬山的那天,不仅是季亚琳出院的日子,还是厉彦琛新开辟的酒店连锁开张时期,也是厉氏宣布竞购失败的下一周,还是厉氏名下的公司与宫天尧的公司的合作案提前完成却还没来得及验收的第三天。

司徒哲提醒过他这是厉氏的关键时期,沈明媚也在暗示想要他的全部身家之后含蓄地问他那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事。

厉彦琛这样精明到变态的人,不会不知道如果没有她,宫天尧未必会那么容易就把厉氏的股票成交价跌得那么彻底。

其实细细回想起来,他们两人都是无声又默契地在做戏。

厉彦琛不动声色地看着将她从医院接回来,陪着她养伤,看着她生硬拙劣的迎合,看着她因为紧张纠结而失眠多梦,看着她联手宫天尧设下圈套。

而她也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借着甜言蜜语和酒后醉言一遍遍试探她,看着他为掩饰眼底探究而侧开头,看着他笑意清浅,看着他步入陷阱。

这些她早早就明白过来,她就不信厉彦琛不懂。

但这出戏还是以不可思议的顺利唱到了最后,两个人都假装沉醉其中,假装没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