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回到关雎殿时,天己全黑了,她脚步缓慢,不知是身累还是心累。

殿内烛灯摇曳,她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樱见她急急迎上,“正要去寻你,可有进食?”

辛夷摇了摇头,朝大厅里瞟了一眼,“栾姬可醒来?”

樱道,“奴不知。”

“我去看看。”

辛夷穿过回廊,来到门口,又见蘋端着一碗清粥。

“栾姬醒了?”

蘋神色悲伤,“无,然,君上让奴备着,或许美人就醒了。”说着眼眶就溢出泪水来。

辛夷愣了愣,缓缓问道,“君上还在?”

“嗯。”蘋点头,瞧了瞧她,“女祝是要去看望美人?”顿了顿,“女祝可否明日再来?”

辛夷不解,蘋道,“君上在此……不想让人打扰……”

樱听了不悦,上前理论,“是君上不让见,还是你不让见?”

“女祝是关心美人而来,你怎能拒之门外?”

“你擅传君意,可知后果?”

蘋自知无礼,听言,突然跪了下来,但为了主子,她愿意得罪她人,于是她朝辛夷一礼,“是奴自作主张,然,美人梦中一直唤着君上……美人亲近女祝,女祝也得知美人心思,望女祝不要介怀,成全美人此刻心意。”

辛夷听了,倒退一步,只觉此奴的话,就如一支尖锐的利器,直直插入她的心口。

成全,成全?她脸色大变。

蘋虽然觉得她的表情奇怪,却也未多想,认为自己的无礼,让她生怒。

于是,再次一礼,“女祝就让君上与美人多呆一刻。”

“你……”樱看不过去,上前指责,被辛夷止住。

“如此,甚好。”说完再瞟了一眼屏风,带着无奈的怒火转身离去。

回到屋子,樱愤愤不平的嘀咕着,“栾美人仗着救驾有功,就独霸着君上……”

“住口。”辛夷心情烦燥,不免语气有些重,“她是君上妾室,又因君上受伤,本该如此,若君上不管不问,配为君,配为夫吗?”

“可是。”樱瞧着辛夷脸色苍白,很为她不平,“君上明明喜欢的是姑娘。”

辛夷转头看她,欲再指责,可瞧着她担忧神色,分明是为她心疼,又软了口,“这样的话,以后不可提在嘴上。”

“哦。”樱轻轻应答,不再作声,忙着接过辛夷手上的竹简,再点亮两盏烛灯,“奴为姑娘备食,姑娘稍等。”说着出了门。

辛夷瘫坐下,看着烛火发愣。

原本今夜的宫宴,因国君受刺,而取消,而他说过今日要封她为美人,他说过今夜要招她侍寝……

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又一次与他错过。

她该怎么办?

她不该生气,她甚至应该感谢栾姬,是她救了孙周,若不是她,她无法想像会是怎样的结果?

可是她就是生气,就是讨厌她呀!

辛夷伏在案上轻轻抽泣,偏偏这个女子,对孙周的情不输于她,对她的义,更让她羞愧,无法面对。

樱拿进食物,辛夷慌忙拭了拭泪水,樱那里不明白,装着未瞧见,故作轻松的说道,“今日有鹿肉,冬日食鹿,可保暖。”

说着把食一一摆放在她面前。

辛夷接过勺,淡笑,有一下无一下的往嘴里送着食物。

真正食之无味。

中行府

“什么?那刺客不是大侠所派?”中行偃惊讶。

黑衣冷笑道,“我为何要去刺杀孙周?”他瞟了中行偃一眼,“此乃下策,再者,主子还要利用他,他不能这么快就死去。”

“然。”中行偃低声道,“在下明白。”

顿了顿,“大侠可知那刺客是何人所派?”

黑衣收敛神色,“主子告之,宫中有楚国间谍,恐是间谍所为。”

中行偃倒吸一口冷气,“楚国间谍就在宫里?”

“主子也是近日才得知。”

“何人?”

黑衣再次瞪瞟他一眼,中行偃急忙低下了头,黑衣又道,“此人……主子并未相告,然,我们可静观其观,鹬蚌相争,何人得利?”

中行偃明白,嘴角也露出笑容。

栾姬期间醒来一次,迷糊之间,孙周喂了她一些汤水,接着又晕睡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掖了掖她的被子,这才走出内室。

外间,子袄递上一把短剑,“主子,那庖人己自刎。”

孙周微眯双眼,透着戾气与危险,“可查到什么?”

子袄道,“此人不是宫中庖人,如何出现在祖庙,属下还未能查明。”

“哼,”孙周冷笑一声,“如何出现?祖庙四周皆有禁军护卫,能自由出入,定有接应,接应者不是宫中之人,就是朝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