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黑影来到舜华殿。

辛夷在灯下缝缝补补,樱打着瞌睡。

突然一阵风,烛火灭,樱一个激灵,待起身查看时,只觉脖子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樱?“

辛夷大吃一惊,猛的站了起来,就着月光,只见一黑影站在面前。

“谁?“

她低呼一声,正要大声呼喊,却听来人的声音。

“阿姐,是我。”

“珲弟?”

辛夷实难想像,他会出现在这儿?这些日,她正思索着,如何打探他的消息,她知他在宫中有眼线,她不寻他,他也会寻来,可又担心他寻来。

她急步来到他面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千言万语,一时无从说起。

“你为何要回来?”终于郤珲开口,语气带着责备,心痛。

辛夷语塞,眼中蓄着泪,片刻哽咽道,“我怎会弃你不顾?三年前阿姐无能为力,三年后,阿姐想帮你,然……”她低下头,抚着肚子。

“我不知有了他。“

她的声音低落,是深深的自责与无奈,复尔又抬起头,掩不住的关心“珲弟,你是怎么进来的?四周都是禁军。“

“再者,刑午如何,可是回到了楚国?“

“你又打算如何……杀他?”

四周灰暗,郤珲目光闪烁,有一道厉光。

“阿姐这般问,是觉得下不了手?还是”他的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阿姐想留下这个孽种?”

听着他的语气不善,辛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有些慌张,”他是无辜的……“

“他是孙周的孩子。“郤珲上前两步,紧紧抓着她的手,心口的怒气,让他低吼出声。

她怎能留下仇人的孩子!

“可也是我的孩子。“辛夷本就愧疚,听到他的指责,千疮百孔的心又渗出鲜血。

她做不到这般残忍,她是一个母亲。

“他的身上也有郤氏的血脉,珲,我不管你如何对付孙周,但,你不能动我的孩子。“

狠狠的说完这句话,辛夷又是一阵虚脱,她默认了让珲杀孙周,就如拿刀在自己身上刺了个窟窿。

竟是全身颤抖,冷汗连连。

“再者。“她又道,”我还有一个要求。“顿了顿,像是拼尽了全力,”须等孩子出生,让他见一见他的阿父。“

“什么?“郤珲大为惊讶,只听她淡淡说着,

“之后,我会助你杀他,为了家族。“辛夷转身看向窗外,天空月色如练,透着一股子冷清,”然,你知,宫中传闻,若,此刻他死了,难不保有人会拿此做乱,我与孩子命皆不保,只有等孩子生下,入了族谱,得以承认,才能平安。“

郤珲听言,沉思片刻,又看上她的眼睛,这个他从小就亲近的阿姐,由于阿父不“喜“,从来就没有受到与嫡姐那般的待遇,便是如此,她都是过得开心的,笑容时常挂在脸上,那双灵动的双眼,会发光,可如今,他看到的只有灰黯。

知道了真凶,对她本是残忍之事,若再没了孩子,她会活不下去。

郤珲心中一痛。

“阿姐,就依你……杀孙周之事,本要从长计议。”

听他答应,辛夷似松了口气,她转身看着他,又忍不住关心他的安危,“你且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宫,上次你说,宫中有你的眼线,是谁?“

“我……“郤珲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铁甲的声音,外间,火光燎亮。

两人一惊。

舜华殿的守卫早己撤走,这些是?

辛夷恍然大悟,是孙周之计。

她一把推开郤珲“快走,孙周来了。“

“嗯。”郤珲也不耽搁,立即拉开房门,然而,又迅速的退了回来。

“出不去了。”

话刚落下,就听外面的声音响起。

“大胆贼子,深夜闯宫,还不束手就擒。”是魏绛的声音。

郤珲立即抽出腰上的配剑,势要拼死一博,然而,对方是有备而来,他知凶多吉少,于是凝重的看向辛夷。

“若今日,难逃此劫,你便设法出宫,不可冒险。”

辛夷眉头一皱,“阿姐错了一次,岂能再错两次,阿姐不会丢下你。“

郤珲心中一阵感动,待还要说什么,但见她来到面前,抓起他的手,“挟持我,我有身孕,孙周不敢。“

其实,她误导孙周,孩子不是他的,他自不会因孩子受挟,她赌的是她的这条命。

郤珲不知内情,但仍有些犹豫,怕伤了她,辛夷低呼一声,“你若死了,我也不活。“

听言,这才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院外,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禁军数百人,舜华殿己被团团围住,里外三层。孙周一身玄服,位于院中,冷冷的看着紧闭的寝室大门,负于身后的双手,紧紧篡成拳,额上青筋突现。

子袄与荚小心的看了主子一眼,主子的眼神骇人,他们知道,主子今番要大开杀戒,居然有人对辛美人不利。

魏绛还在喊话,孙周显得有些不耐烦,抬步欲冲进去,正在这时,殿门“咯吱“一声响起。

辛夷帅先出来,在她身后,一黑衣人,蒙着面,一把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众人见了,自不敢动。

“让他们退走,否侧,我便杀了她。”

说完,郤珲作佯,锋利的刀刃更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