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征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念头窜出脑海: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告诉她这些,男女私会什么的……

俊脸有些泛热,气氛微妙地尴尬起来。

夏芩浑然不觉,听着他有条不紊的话语,只觉的心头阵阵发颤,一阵冷一阵热,思绪恍恍惚惚。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她想,为什么到处都是这样的事?

难怪知府大人会丢下同福客栈那件案子,原来,新案层出不穷……

他要说的根本就不是同福客栈的案子,自己为什么要嘴欠地问一句呢……真心不愿意听啊……

思绪飘渺中,就听到知县大人微咳一声,语气正经道:“是本官鲁莽了,不该和你说这些,下次不会了。”

知县大人的保证,有上次作参考,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夏芩自嘲道:“即使大人不说,那案中死去的女人说不定也会找上我,到时候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也是我先问起的,知县大人就不必在意了。”

她态度谦谨,语气平和,明明说的是善解人意的宽慰之语,却让他心中涌起万般不是滋味……

他冷着脸,一声不吭。

夏芩等了一会儿,觉得知县大人应该没有什么吩咐了,便合十行礼,恭谨地告别。

江含征紧紧地抿着唇,眉目高冷,不肯说一句话。

生怕自己一张口,便喷出一股无名火……

就那么维持着自己矜贵疏离的架子,看着面前女子疑惑地顿了顿,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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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停顿,周知府很快再次提审了江含征所说的那件案子中的男人,在知府大人的和颜悦色下,遍体鳞伤的男人态度终于松动,流着眼泪推翻了以前的供词,一一回答了知府大人所提的问题。

提审过后,周知府什么也没说,依旧让人把他关押收监。

走到屏风后,周知府问江含征:“蕴之可听出了什么蹊跷?”

江含征笑道:“蹊跷处甚多,不过最蹊跷的还是,凶手是怎么不留痕迹地把女人杀死的。”

周知府微微笑了笑,说道:“景臣想到的却是,为何这件案子中也会出现刘春林,他和男子在案发前一起饮酒,究竟是有意还是巧合?”

江含征:“都快年底了你这里还这么忙,周兄准备怎么办,两个案子一起查?今年回不回老家看太夫人了?”

周知府:“视情况而定,案子自然要一个一个来,”略略神秘地一笑,“我要请蕴之看一出大戏!”

夏芩没有等到神秘死亡的女子来找她,却等到了江县令的亲自传话:“准备一下,我们去同福客栈!”

夏芩精神一震。

同福客栈的梨园中,挤挤挨挨围了许多人,衙役们背着铁锹站在一旁,周知府围着那棵最高大的梨树转了转,而后毫不犹豫地一指树下:“挖!”

衙役们齐应一声,甩开臂膀,挥动铁锹,大干起来。

刘春林登时变色,平日里温厚从容的模样全然不见,他一下子扑到周知府面前,抗声道:“这院中的梨木乃是草民为亡妻所栽,棵棵如同小人的性命,大人无故闯人家门,毁人树木,小民不服!”

周知府冷笑:“事关人命大事,挖一棵区区树木又能怎的?你执意拦阻本府,还敢说这树下没鬼?”斩钉截铁,“拿下他,挖!”

白衣女桃花不知何时出现,她定定地望着那棵树木,表情一片空白。

刘春林紧紧盯着那些挖树的衙役,身体微微颤抖。

日影缓缓移动,所有的衙役分成两班,轮流上阵,围观的人中也有过来帮忙的,不到日午时分,树下便被挖出一个大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道四下弥散开来。

人们不自觉地捂住鼻子,皱眉扇风,议论纷纷。

“大人,有尸体!”

衙役一声惊呼,旁边胆小的已经一屁股跌坐地上,望着树洞,连连后退,一脸惊恐。

周知府用绢帕掩鼻,上前查看,吩咐道:“搬上来。”

腐臭味道更加浓重,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具女尸,仵作正待进一步检验时,不远处的刘春林突然挣开衙役的束缚,几步跑到女尸旁,一把推开旁边的仵作,轻轻地抱起尸体,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