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娇说起这个的时候甚是愤愤不平,表哥听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尽量克制,可杨梦娇依然听出他语气中斥责之意,大意是说,身在钟鸣鼎食之家,不知人间疾苦,这世上不知多少人还在忍饥挨饿,卖儿鬻女,他就亲眼见过一次大灾后那些流民的惨状,自家不能做些什么也就罢了,却还要这样炫耀斗富,简直是无聊至极,尤其是,这样做,何以为孩子的榜样?

然后严令禁止她再和那些人来往。

杨梦娇听着,脸涨得通红,一股气血涌来来,不由脱口而出:“夫君让我不要和那些人来往,那你的前妻就不和那些人来往吗?难道她除了吃风喝月外就不做些贵妇们之间常做的事么?”

表哥的眉头紧紧地蹙着,终是克制住了自己,说道:“想知道她会怎么做吗?那我告诉你,就是那一次旱灾,她看到城外的灾民,那时她还没有嫁给我,而且只是一个过路者,却凭借一己之力,参加了一个当地举办的书画大赛,拔得头筹,然后把奖金全部捐给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灾民。

至于贵妇们之间常作的事,她在做,你的母亲我的母亲也在做,难道大家都这样无聊斗富了?

错了就错了,改过就是,还这样辩驳是何道理?“

最后一句已是隐隐的疾言厉色,她低下头,勉强称是,眼中浮起泪水,而心中,却满是不忿和委屈,她想,如果是他的前妻,他会这样甩脸子给那人看么?

不过是这样小的一件事,他不维护自己也就罢了,还这样发作自己,如果换个人,哪怕是杨执,也会向着她,想方设法助她赢得斗彩。

表哥......实在是太过了......

越想越委屈,本是平稳顺畅的生活也因她不平稳顺畅的心思横生出许多波折来,她开始想念杨执的好处了。

尤其是,难以启齿的是,她想念杨执在床笫之间给她的浓烈充沛的欢愉。

的确是,没有一个人,会像杨执那样,把她的身体奉若至宝,那样细致地开发取悦,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好久不曾饱足过了。

一旦她出现这种心态,杨执便会如幽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视野,以一种强烈的诱惑姿态,诱她再次接纳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两个男女再次勾勾到了一起。

再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杨执被调离了杨梦娇身边,被派往他处管理表哥家的一处产业。

这样的分离让两人难受,杨执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回杨梦娇身边的办法。

又一年表哥去寺庙中斋戒的日子,杨执掐着点儿回到府中。

正是午时,四下里很静,他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人,正要着人通禀去见夫人,却看到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个小女孩在玩耍。

假山旁便是一处小湖泊,女孩想必是趁乳母睡着时自己溜出来的,此时正玩得有趣,杨执看见,一念之间,他想出了个主意。

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女孩,趁女孩不注意时一把把女孩推入湖中,然后溜回远处。

女孩在水中挣扎,然后他一边跑一边呼叫起来,等有人赶到时,他已经投进湖中把女孩救起。

救了主子的爱女主子该会把他留下来了吧,当时,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事不但没有把自己留下来,还给自己埋上了一颗定时炸弹。

原本这前后几日,不但表哥要去庙内斋戒度日,就是表哥的女儿也要去附近的庵内住上几日。

当时,一些富贵人家会有这样的习惯,在儿女小的时候,认一个尼姑或女冠做干亲,也就是想让这些出家人借用佛祖或道祖的光芒看护小孩而已。表哥的女儿就认了一个。女孩这几日便会住在干亲那里。

因为落水事故,表哥惊得脸色发白,亲自看护了女儿两日,见女儿真正无事了,便让女儿在家好好休养,不要去庵里了,而后自己去了寺庙。

男主人不在时,便是男仆人和女主人厮混时。

杨执乘夜色潜入杨梦娇房中,两人夜以继日地纠缠,杨梦娇索性连房门也不让他出了,如果来人,就让他藏在床底,一旦无人,两人便开始玩成人游戏。

正是午睡时分,两人正玩得入巷,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两人慌忙穿衣,然后便是丫鬟的声音在外急急禀道:“夫人,是少爷来了。”

杨梦娇有些慌乱,强自按捺住自己,梳妆整齐,去见儿子。

而杨执,自然非常高效地溜进床底。

然而这一进去,却几乎吓得他魂飞魄散。

原来,在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藏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见他,小小的手指连忙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小小声地告诉他:”不要让哥哥听见,我们在捉迷藏。“

他惊得两手发颤,冷汗如瀑。

外面,杨梦娇镇定地应对完儿子,看儿子离去,然后敲了敲床柱轻俏道:“好了,出来吧。“

待看到一起出来的两个人,杨梦娇两眼一翻,几乎晕厥过去,脸瞬间失色。

两人战战兢兢地招待这位小娇客吃好吃的点心,喝好喝的饮品,同时急急地互递眼色,无声交流此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小丫头到底听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会不会泄露出去?

杨梦娇急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明明是秋凉的天气,汗水却一层一层地往外流。

杨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汗津津的,手指战栗,他紧紧地握着,定声道:“别怕,有我。“

有我。

一如既往,当事情来临之时,他站在她的前面。

“你准备怎么办?“杨梦娇这样问他。

“你做了什么?”夏初菡如此问。

当她这样问他的时候,如有什么预感一般,眉头微蹙,目光严肃,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在一起。

镜中男没有看她的反应,他望着遥远的虚空,淡淡的话语带有一种倦怠死气:“小女孩还小,并不懂什么,为了暂时稳住她,我对她说,如果她想捉迷藏一直赢哥哥,就不要让哥哥知道她今天的藏身处,更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能告诉,哪怕是她父亲。

小女孩就答应了,还认真地和我打了勾勾。

再后,我回到自己做事的地方,精心准备了一番,而后找个机会潜回府中,在半夜时分,把女孩睡的那个厦子放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