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激荡,心潮澎湃,眼眶泛起潮湿,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泪水,低哑道:“傻瓜。”而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阳光袅袅绵绵,轻扬起落,如在他们的周身绽放出朵朵晴暖温馨的花朵……

夏初菡怔怔地听着,轻声问:“后来呢?”

画中君微笑:“后来男子派人提了亲,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样的故事夏初菡喜欢,她的唇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睡意袭来,她挣扎着问出了入睡前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姑娘就叫夏颐吗,听着像个男人的名子?”

画中君抬手虚虚地抚了抚她的眼睛,温声道:“先睡吧,以后有时间再讲。”

夏初菡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画中君垂目看着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孩子,夏颐只是她出门在外时的化名,她的真实名字是,夏纨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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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养了四五天病,夏初菡的身体终于见好,一行人便开始往官署赶。

南方的夏季酷热潮湿,蚊虫肆虐,即使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即使一路走来也不是特别快,但夏初菡还是饱受奔波之苦,身体时好时坏,半个月后,回到官署,又病了一场。

因为身体素来健康,极少用药,所以她对那苦涩的药汁极为排斥,现在不用赶路,所以一到吃药时便各种装死推诿,而每每这个时候,江大人就必须亲自上阵,各种甜言蜜语、威逼利诱轮番上演,才能哄得娇妻按时服下药剂。

江大人惊觉,原来自己不但有当才子、当官的潜质,还有当老妈子的潜质。

既然连老妈子都当了,那偶尔讲个睡前故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如果夏初菡要求的话,他便会搬着书给她讲一段她不知道的历史故事。

先是搬着书讲,后来是脱书讲,越讲越上道,越讲越熟练。

以至于江大人又发现,自己不但有当老妈子的潜质,还有当老爹的潜质。

然而夏初菡最喜欢的,还是画中君给她讲的,江公子和夏小姐的故事。

不只因为她现在的年纪,正是喜欢这些情情爱爱故事的年纪,还因为故事中的两个主人公正好和她和夫君同姓,让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每次画中君出现,她都会委婉地向他盘问故事的后续。

只不过,不幸的家庭会各有不同,幸福的家庭却往往相似。

所以画中君像是觉得没什么好讲的,被问多了,最多说一点二人婚后的一些生活琐事。

比如两人都喜欢游山览水,于是江珣便带着妻子走遍了洛阳的每一寸土地,再比如两人都博闻强识,所以斗书泼茶的事便成了家常便饭。两人一起看书,一起作画,一起研究花草,一起招待好友连诗作对……

两人都是极有生活情趣的人,他购取一盆花草,她便在花叶上巧妙地点缀上一枚小小的昆虫,使那盆花草生动许多……

他捡回几枚卵石,她便会寻出色泽花纹相宜的瓷器把石头养起,然后突然有一天发现,在那映现石头花纹的颤颤水波中神奇地出现几点透明的水母……

他带着美食游览,她便会在半路雇一个馄饨挑子跟随,使他们无论在何地,都可以因为馄饨挑子的火炉而能吃上热食……

他和她的才气与恩爱渐渐成为洛阳城的一段佳话......

然后呢?夏初菡追问。

然后......

如果说他们的生活中还有什么不足的,那就是他们成婚多年却一直未有子女,他虽然喜爱孩子,可对此事并没有十分在意,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突然提出,要为他纳娶一妾......

他们的生活温馨如一块暖玉,成婚多年从未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在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在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持到老的时候,她却提出这样一条建议......

他第一次有些发怒,好像自己一直坚持的美好东西被破坏了,其实,在他温润如玉的君子表象下,是一颗挑剔的内心,他不容许有一点瑕疵,更不容许有一丝裂痕......

他严肃地驳斥了妻子,甚至还说了一些重话,诸如“我对夫人一心一意,希望夫人对我也是如此”等等,好像要纳妾的是他妻子......

可是通过这一件事,他渐渐注意到了妻子长期以来所承受的家庭压力,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心中泛起内疚的同时,他也第一次生出了外任做官,带她离开此地的念头。

但当官职邀请书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却获知妻子怀孕了,那时,真是万千言语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狂喜,官职算什么,果断丢到一边去!

事后他的妻子睨着他嗔道:“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说丢就丢,不觉得可惜?”

他搂着她哈哈大笑:“你夫君最好的东西都有了,还要那些个劳什子做甚,莫非夫人特别想过一把官夫人的瘾?”

她戳着他的脸羞羞羞。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指,盯着她目光渐渐灼热。

妻子红着脸垂下头去,唇角却不知不觉地溢出甜美的笑意。

夏初菡终于满意了,笑着表示:还才对嘛,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嘛,如果事事都像这样,那世界不就不就变成美好人间了嘛。

画中君淡然一笑:“好了,以后不许再追问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消失。

结局吗,你永远不会知道人生真正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如果你不曾得到,你就不会知道失去的时候是何等痛苦,上天待我们是如此吝啬,一生只有一次,时光却那么短暂,失去了真爱,我们的一生都在黑暗中孤独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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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热的时间过去,空气中渐渐地现出一丝凉意来,这一段时间,夏初菡没有再遇上什么离奇案件,简单些的,她顺手便处理了。

七月来临,江含征外出一年的巡查工作已近尾声,就在此时,一封家书传来。

夏初菡刚把一碗酸梅汤送往夫君大人的书房,便见夫君大人紧盯着那封信,脸色沉沉。

“怎么了呢?”夏初菡连忙走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么?”

江含征神色有些紧绷:“信上说,母亲病了,让我赶快回去。”

夏初菡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