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无垠的碧蓝水面,风从身边掠过,带来了海洋特有的气息,远处不时有渔船或者游轮开过去,汽笛长鸣,带出一道白色的痕迹。四五点的阳光几乎是水平斜过来,照在人身上温暖惬意,差点儿就让人忘了现在只是早春。

白晃坐在船艏上,姿势懒散的要命,让人怀疑他这种昏昏欲睡的样子,到底有没有在关注身边的鱼竿。

不过在德鲁伊看来,自己好歹也算个成功人士了,散漫点儿没啥大不了的。

这个世界又不人人都是方舟子,谁还会在乎一个成功者的小毛病啊,追捧都来不及呢。

事实上,在乘坐着自己的游艇,刚刚远离陆地的那一刻,他也是满怀激动,很有感触的,非常想效仿古代那些触景生情的蛋疼诗人,吟两句古诗来着。

然而在想了半天后,无论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还是“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轻舟”,都不太符合现在的情景,真要念出来,肯定会被人用看白痴的眼神围观,所以德鲁伊在惆怅了半天后,干脆老老实实坐下来开始海钓了。

除了白日光自己以外,不用说,身边还有艾梅。女记者这两天稿子也不写了,也不去出新闻现场了,天天就跟在白晃身边兼职导游,带着白晃把香港逛了个遍,直到今天一大早,白晃神气活现地打来电话,用那种很欠扁的语气邀约她出海游玩。

白晃的这艘波托菲诺,其实是今天凌晨4点多入港的,不过按照规矩,游艇在首次下水前,必须要接受工程师的全面检查,所以一直拖到中午,心急难耐的德鲁伊才得以等上游艇。

在香港海域的水面上兜了一圈后,白晃就决定往南边去一点,体验一下海钓。

这货以前在西江的时候,也没少摸鱼抓虾,各种塘钓湖钓江河钓,更是早就玩得腻味了,唯独海钓,还真没有体验过几次。半个月前在赵幼安的游艇上,倒是开过荤感受了一把,只可惜时间太短就出了意外,压根儿没过瘾,所以现在一上船,就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

从辽阔的大海里,往上提起鱼竿的满足感,完全不是小河小湖里钓鱼可以比拟的。

那种瞬间的刺激和愉悦,简直就让人欲罢不能。

只可惜白晃淡水钓是一把好手,但到了大海以后,就彻底暴露出自己的初哥属性,眼看着身边半桶活虾都快用完了,也就钓上来一条中不溜的马鲛鱼,其他像是半尺长的带鱼,巴掌大的黄脚立,扔了也不知道多少,让期待着海鲜大餐的德鲁伊,郁闷的脸都绿了。

“咯咯,阿白你甘黑仔啊,真是衰到贴地啦。”旁边女记者一边捂着嘴直笑,一边趾高气昂地看着德鲁伊,这小妞的运气倒是不错,虽然平时很少出海海钓,但一下午的功夫,居然也拉起来三条松鲷,一条大石斑,黄脚立也就是内地称呼的大黄鱼,更是快扯上来一打了,而且个个都膘肥体壮,也不知道这些鱼发了什么神经,全都往她的鱼钩上凑。

被记者妞这么一番嘲笑,白晃脸上就很挂不住。

但问题是两人在同一块水面上钓鱼,成绩又如此高下立判,让他连个诸如“非战之罪”的借口都找不到,简直可悲可叹。

“我这是风度,风度你懂不懂?”被艾梅翘眉嘟嘴笑得郁闷要死,白晃只好硬撑道:“为了凸显你的海钓水平,所以我心甘情愿当陪衬,你以为呢?上次在赵幼安那丫头的船上,我可是钓了一条三米多的蓝鳍金枪鱼,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最后吃了三天都没吃完!”

“噗……”艾梅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一只小手捂住嘴巴,眼睛弯成了两道细细的新月。

“不信我打电话,你自己问小安。”白晃恼羞成怒,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俺是在吹牛,但你好歹不要这么直接行不行。

“我信的啦!不过还是不要打了,要不等一下,你又要讲什么电话信号不好啊,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啊……”艾梅一下就看出了德鲁伊的诡计,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这种情况可是很少见的噢,除非是海洋风暴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我才没有这么想!”白晃大呼冤枉,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嬉戏笑闹着,表面看上去气氛很是不错,但事实上,二人都各自心怀鬼胎。

白日光想的是,怎么才能找个借口,让这小妞和自己在游艇上过夜呢?

烛光晚餐?海上赏月?虽然说这些理由都过得去,但问题是,眼下还有个驾驶着游艇的黑大个儿啊!自己不能因为人家黑,就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吧?

也太掩耳盗铃了。

而女记者想的是,怎么才能找个机会,把自己包里的针孔摄像机,给安放到游艇上呢?

在登上这艘顶级富豪们才能拥有的游艇后,艾梅就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了,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大陆仔的秘密,占有他的一切。如果还是以一个外人而不是主人的身份待在游艇上,她认为自己很快就会疯掉。

被贪婪和妒忌,逼得疯掉。

就在两人各自暗暗盘算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摇晃,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臆想。

“肖恩,这是怎么回事?”德鲁伊回头,冲驾驶台上的黑大个儿喊道。

开始海钓以后,游艇就是下了锚的,虽然黑大个儿也事先交代过,这种小艇不可能跟大型游轮一样,下了锚就能安安稳稳停下来,但也不至于晃动的如此厉害。

“具体情况我也不能肯定,但是看样子,好像是风暴?噢,见鬼!”黑大个儿皱着眉头,开始在驾驶台上急速操作起来。

晕,不会真像艾梅说的那样,会发生海洋风暴吧?

如果从这妞今天的表现来看,很有几分玄幻小说里面,言出法随的架势,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要从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推断,什么海洋风暴突然来袭,显然又是不可能的——天气预报是干什么吃的?海事局是干什么吃的?香港特区政府又是干什么吃的?

真要出现了海洋风暴,而政府方面又没提前做出警示,那么不用想,就等着被舆论给喷死吧。

可就在这时,艾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香港手机运营商发来的短信提示——临时气象黄*色预警信号,因为海水与空气温差过大,以及局部地区出现的空气强对流活动,香港极其附近海域,有可能出现明显的水龙卷气象,临时风力最高可能达到8级,提醒正在出海工作的市民们做好防范准备。

就算对于海洋气候不甚了解,可白晃也知道,大海上的8级风力,和陆地上的8级风力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后者可能看起来比较恐怖,连树枝都能刮断,可人站在室外硬顶也能顶过去;但换了前者,那就是5米多接近6米的大浪了。

这种两层楼高的海浪,多大的船才能抵御,白晃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这种小游艇,一定抗不过去。

虽然短信上说的,是水龙卷气象而不是台风甚至风暴,只在龙卷出现的中心区域,才会出现那么大的风力,但白晃并不打算用新到手的游艇,来验证自己今天的运气。

海里那些鱼已经证明过了,自己今天的运气不咋样。

“那就回港吧。”白晃冲肖恩.埃尔吩咐道。

“如您所愿,boss。”黑大个儿两指并在额头前,还有闲心耍了个酷,然后就开始起锚,打火发动机,然后调转船头。

但就在黑叔叔调转船头,还没开上多远时,远方水天一线的接壤处,一道水龙卷就像凭空而生一样,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了人们视野之中。天色也仿佛瞬间被人拉上了黑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去,伴随着波涛汹涌的巨大浪花,整个海平面都开始了有节奏的抖动。

“靠!”看着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那种大自然的天地之威,白晃也只能用一句粗口,来表达他此时的内心感情。

实在是太壮观了,几乎接连天地的一道水柱,就这么在大海上疯狂扯动,就算隔了老远,白晃觉得自己都能听到狂风和巨*的呼啸声。因为他那变态的视力,德鲁伊甚至都能看到那道滔天水柱和海面的接触点上,如同城墙般的海浪不停翻涌,然后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