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暖又抓了毛笔和针线筐,什么镰刀和锅铲子小暖瞧都不瞧一眼。

这下仲平和招娣都眉开眼笑起来,银月在旁瞧着不禁羡慕道:“我瞧着小暖将来还真是要嫁到富贵人家里去,指不定还有下人们伺候哩,你瞧她连锅铲子都不碰一下,看来是完全不用下厨房的。”

银月这么一说,招娣则更加开心了,她搂着小暖亲了亲,“也不知这抓周准不准。”

“准,咋能不准。”银月说话时她怀里的小语伸手也要去抓桌上的东西,她忙拉住小语的手,“哟,你可别抓,你还没到时候哩。”

*

转眼到了正月十六,这会子樱娘和伯明在屋里收拾包袱,因为伯明等会儿就要起程去乌州了。

恰在此时,沈家村的一位媒婆过来了。

她本来是为沈家村的一位小伙子来邻村说亲的,从薛家村路过便顺便来到樱娘家。

樱娘忙斟茶,“婶子怎么想到来我家坐一坐,是不是想给我家季旺说哪家的姑娘?”

媒婆满脸堆笑,“我可不是指望你家能为我备上一份厚礼才来的,只不过是你们村的张媒婆好些日子没去沈家村了。她不是一直在为季旺的事忙活着么,还说要将我村的金铃姑娘说给季旺。可是金铃姑娘说她不愿嫁人了,想让张媒婆来向你家说一声,因张媒婆一直没再去沈家村,她寻不到人就托我来说,意思是让你这位薛家大嫂不要再考虑她了,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你为小叔弟选别人吧。她爹还没说啥哩,她自己倒是急着上门来找我了。”

“她是说不愿嫁给季旺,还是说永远不嫁人了?”樱娘问道。

“她口口声声说说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你说这个金铃姑娘确实没个姑娘的样,自己的亲事怎么也得让她爹做主才是,有什么事也该是她爹来跟我说,哪能自己出头。她从小大大咧咧惯了,我倒不足为奇,就怕来你家吓着你了,这门亲事她不同意也好。只不过,她都十七了,都快成老姑娘了,难不成真要守着她爹娘过一辈子?”

樱娘听了有些踌躇,这可如何是好?季旺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金铃姑娘了,开口就是这辈子都不嫁人。

这时季旺在院子里陪着小暖玩,他是要和伯明一起去乌州的,因为他心急,昨晚上他就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好了。虽然这会子他在院子里陪小暖说说笑笑,其实他的耳朵一直在听着屋里人说话哩。

当他听说金铃竟然找媒婆来说这件事,他着急了,看来自己是真的伤了人家的心了,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跑进屋里来,“大嫂,这都怪我,上回是我骂她没人要来着,她才说出此话。待我从乌州回来后,我就上门去向她赔礼道歉好了,一辈人不嫁人哪行?”

樱娘还未答话,媒婆却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是想娶她,还是不想娶?我这回去正好跟她爹说一说呀。”

季旺一下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了。想娶?还是不想娶?哪怕想,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呀。事实上,他还是有些怕娶的,想到自己头上的包,他还心有余悸呢。可是这些日子他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还真是怪了。

樱娘怕他下不了台,笑盈盈地对媒婆说:“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大概知道了,你也无需向沈家回话了,到时候让伯明带着季旺亲自登沈家的门就行了,最后咋样还是要看沈家的意思。”

媒婆可不傻,一听就知道是啥意思了,她笑眯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就走了。

樱娘见季旺没说一句反对的话,而是回到院子里继续陪小暖玩,她就知道季旺这是默认了。看来她刚才这么回复给媒婆,不算是自作主张。

伯明一边接着收拾包袱一边笑道:“季旺对金铃看上去是又讨厌又喜欢,还真是够矛盾的。金铃那么厉害,就怕四弟到时候要受她的欺负了。”

“才不哩,四弟对金铃也厉害着呢,否则他怎么会张口闭口说人家是男人婆,还当面骂人家没人要?你别操心了,他们这叫欢喜冤家,其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伯明收拾好了包袱,拉着樱娘坐了下来,“我等会儿就要去乌州了,若按以前,只需四日就能回来。可是这回要学榨油,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教。若是有人愿教的话,我和季旺怕是十日半个月的都回不来了。”

其实樱娘很想跟着伯明一起去,这才团聚半个月就要分开,她心里很不舍。可是念儿得吃奶呀,她悻悻地说:“ 唉,自从有了念儿,我哪儿都去不了了。你这次去,可别忘了去李府谢谢李长安和姚姑姑,若不是李长安,你现在还在牢里呢。”

“我知道,这份人情太大,不谢可不行。当然,光靠口头上谢还不够,李家肯定为这事还花了不少银子,待咱们作坊开了起来,挣了钱,必须得还上。虽然李家未必在乎这些钱,但我们可不能因为人家有钱不在乎,就可以当做没这回事。”

樱娘微微一笑,“你考虑事情是越来越周全了,我听你的。”

时辰不早了,伯明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得走了。”

季旺在外面套好了牛车,喊道:“大哥,你准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