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带着季旺去了乌州,因为黄豆已种下了,金铃一个人在家也闲不下来,就把自家地全锄了一遍,整个村也就数她家的地修整得好,几乎一棵草都没有。

她不仅把自家的地锄完了,得了空还把樱娘家的地也锄了不少。樱娘平时也就去菜园里择个菜,极少去地里瞧,当时并不知道金铃为她家干了许多活。还是几日后从邻居嘴里听来的,他们都说金铃忒能干活,一人顶几人,那叫一个风风火火,整上午整下午地干,中间就没见她停下来歇息过。

这日临近午时,金铃扛着锄头回来了,还用一只手兜着衣襟,里面鼓鼓囊囊的。

“大嫂、二嫂,快出来吃猴楂吧,我从山上摘了好多回来。”金铃把猴楂倒进篮子里,来井边洗着。

樱娘和招娣也才刚从后面回来,这时在屋里洗着锅,此时闻声她们都走了出来。

樱娘见有一小半篮子的猴楂,便道:“你这是用衣裳兜回来的吧,你真够厉害的,竟摘了这么许多。往年每等我们去摘时,早被孩子们摘完了。”

金铃边吃边说:“因为我个头高,摘的都是树顶上的嘛。”

樱娘与招娣忍俊不禁,金铃是个大高个,果然有优势啊。

樱娘想到金铃去了山上,肯定是去锄那片花生地了,“金铃,咱们两家花生地是挨在一块的,那是以前伯明和季旺一起开的荒,你不会锄了自家的又把我家的也锄了吧?”

金铃不爱拐弯抹角的,直话说道:“大嫂,你别唠叨了,左右不过是锄了几厢地而已,被你说得好像我做了多大的事似的。我爹娘说了,你当大嫂的不容易,要我多为你干干活哩,你不让我帮你做饭洗衣,我就只好锄锄地了,反正锄地又不累。二嫂,待我得了空,也帮你家干。”

招娣直摇头,“别,我家有仲平一人就能干完,他又没去乌州,哪里还需劳烦你。”

一说到乌州,金铃心里打了个激灵,这几日她想季旺想得厉害,还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担心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吃不香也睡不好的。因为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季旺第一次出远门,两人分开这么好几日,她实在是惦念得很。

金铃心里暗叹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相思之苦吧,她以前总觉得这种小女人才该有的心思怎么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一日。

她略微红着脸问:“大嫂,以前他们去一趟乌州大概几日能回来?”

樱娘一瞧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念季旺了,就如同当年她对伯明那般。哪怕现在伯明每次出门,她也仍然想念他,会担忧他。只不过她习惯了这种感觉,没有金铃那么紧张。

她安慰着金铃,“我估摸着他们今日应该就能回来了,说不定等你将饭菜一做好,他就出现在你面前了,正好赶上吃午饭哩。”

樱娘话音才刚落,她们便听到院子外有牛车行驶的声音。金铃突然起身,几个疾步便飞向了院外。

她见季旺从牛车上往下跳,顿时惊喜万分地嚷道:“季旺,你回来了!”

季旺一回头,见金铃笑得那嘴角直咧咧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不会是想我想得这几日一直立在门口张望吧?”

金铃确实每日张望很多次,可是季旺竟然当着大哥的面取笑她,她嘴上哪肯饶人,“才不会哩,你一年不回来我都不打紧。只不过你说会给我带好吃的,我才惦记着。”

季旺从牛车上搬下一个大筐,“瞧,这么些好吃的,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这时樱娘与招娣也双双出来了,樱娘与伯明相视一笑,眼神互交,很是默契。

伯明将牛车上的东西一一往下搬,樱娘过来帮忙,“咦?伯明,你这次咋进了比上次更多的线料,这已是初夏了,虽然说得织一些出来待到九月就可以拉去卖了,但也不需这么多的。”

伯明正要开口回答,季旺抢话道:“大嫂,听掌柜的说有些商贾想来咱家找你,只是得知咱家在这个永镇后,他们觉得路途实在太谣远才作罢。他们之所以想来找你,就是想第一个拿到货,你完全不用担心货多卖不掉。你的名气现在可是大得很,连乌州都有不少人知道你的名号了。”

樱娘才不相信自己会在乌州有什么名气,笑道:“整个乌州做买卖和开作坊的数不胜数,咱家这个小作坊算得了啥。那些商贾顶多跟掌柜的寒暄几句而已,掌柜的再随口跟你这么一说,你还当真啊?”

伯明朝樱娘挤眉弄眼地笑着。

季旺认真地接着说:“咋能不当真,掌柜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对了,咱家还没开始榨油,大哥就开始张罗着找买家了。没想到在那儿碰到一位咱栾县的陈大财主,可是做大买卖的,他说到时候或许会派人上门来拉油哩。”

季旺说得满面红光,伯明只是在旁笑眯眯地瞧着樱娘,还抓耳挠腮的像是挺不好意思的,似乎在说:我这样也还算有出息的吧?

樱娘朝他眨眨眼,再给他一个美美的笑容,算是对他的表扬了。

这会子仲平也从地里回来了,一家子一齐上阵将这些麻袋、包袱、箩筐都搬进了院子里,然后各回各屋做午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