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镶嵌着孔雀石的龙口金香薰内飘荡着浓浓的檀香。

屋内黄梨木茶几上的黄玉佛手花插上,插着几株开得正艳的百合花,剪去花蕊的花瓣儿上,含着的水滴仿佛初秋的露珠般清秀。

“格格?”苏麻嬷嬷唤着失神的太皇太后。

“苏麻啊,你可瞧准了那镯子?”太皇太后缓过神来,

“奴婢瞧准了,正是奴婢当年亲手挑的那个玉镯。”苏麻嬷嬷语气肯定道。

“立即派人去查查,到底这良贵人是何来历?”太皇太后迟疑的盯着苏麻嬷嬷,两人都陷入了陈年往事。

“是,格格,奴婢派人连夜去查。”苏麻嬷嬷应道,

“良贵人这孩子,哀家看着甚好,那皇上的眼神正如当年福临看董鄂妃啊,哀家为了大清,棒打鸳鸯,与福临母子离心?最后却弄个凄凉下场,哀家绝不允许悲剧重来啊。”太皇太后想到前朝的往事,潸然泪下。

“格格莫要悲哀了,格格心里也苦啊。”苏麻嬷嬷连声劝慰。

“年纪大了,心却软了,这眼泪,总是止不住。”太皇太后拉着苏麻嬷嬷的手,

“格格,不会的,曾经的艰难,都已经过来了,如今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苏麻嬷嬷深有体会的轻拍着太皇太后的手背。

“是呀,哀家的孙儿,是爱新觉罗家族最贤能的子孙。”太皇太后大声厉语道,脸上挂着坚韧的表情。

每个人内心的潜意思中都在欺骗着自己,明明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但不在绝对的真相面前,仍然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希望。

只期盼内心中得到片刻的慰藉!

长春宫中岚音脱下宫装、卸下首饰时,发觉腕上的凤血玉镯竟是娘亲留给自己的那只。

“主子,玉珠心思粗,竟拿错镯子了。”落霜捧着番莲纹盒,那里面装的正是惠嫔送的玉镯。

“这只是额娘留给我的。”岚音细抚着手中的玉镯。

“主子不知这是从何而来吗?”落霜疑虑的问道,这凤血玉镯可是贵重之物,那可是太宗爷时期的宝物。

岚音摇着头,并没有言语,额娘也从未提起过凤血玉镯的来历。

落霜惊讶的看着岚音,她总觉得聪慧的主子,定不会是卑微之身,难道另有隐情?

岚音轻轻拿出番莲纹盒中的玉镯,映着淡淡的烛光,将两只玉镯一同放入水中,仔细清洗着。

许久过后,两个玉镯内柳絮般的血丝变得透亮,慢慢呈现出图像。

岚音惊奇的定睛一瞧,额娘留给自己的玉镯内正是祥云飞龙,而惠嫔送的自己的玉镯内正是凤栖梧桐。

曾经以为额娘留个自己的玉镯内含着的污点,竟然是飞龙口中的珠子。

落霜也暗暗称奇,主子的身世,定如这玉镯,内有乾坤。

“主子,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各宫嫔妃总是嘲笑主子身份卑微,皇上因此事也颇为踌躇。

但依奴婢看,能拥有此玉镯的人,非富即贵,太祖、太宗兴起赫图阿城,一路打进关内,战乱多年,其中多少隐秘之事,不得而知啊,许是主子的身份是紫禁城的嫔妃中最尊贵的呢?”落霜安抚着,语调迟缓,突显锐气。

岚音愣住了,自己从未有过此番心思啊。

自幼家中清贫,阿玛对额娘冷淡,额娘靠着绣品供养着自己和弟弟,怎能会?

岚音陷入沉思,此玉镯定价值连城,为何额娘没有早日拿出来呢?

“主子,莫要劳心了,还是让皇上去暗中查查吧,定会水落石出。”落霜出着主意。

“也好,但这几日宫中走火,太子大病初愈,国事又繁重,皇上颇为劳累,还是缓些时日吧。”岚音想起今日看到的宏伟前朝,深深体会着皇上的艰辛。

“还是主子想的周全。”落霜微笑道,心中坦然,看着两情相悦之人,本应送上祝福之意。

岚音心中泛着圈圈涟漪,今日皇上在承乾宫安歇,难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回宫后,皇上便改了心意?

岚音望着水中一对泛着光泽的玉镯,想起温柔的额娘,紧锁的眉间飘过淡淡的哀愁。

“皇上,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佟佳贵妃不解,为何皇上安歇于此,却没有临幸自己。

“贵妃将朕的后宫治理的如此之好,何出此言啊?”玄烨反问道。

“臣妾一直以孝诚皇后为明镜,时时告诫着自己。”佟佳贵妃柔声道。

“朕有一事,想要爱妃?”玄烨终于讲出。

“皇上的意思是?”佟佳贵妃知晓皇上所言定是与良贵人有关。

“朕想立岚儿为妃。”玄烨坚定而语。

佟佳贵妃震惊,远没有想到皇上竟陷入这般深切,那声声岚儿唤得深情。

宫中女子众多,大多生下皇子、公主,但仍未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