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音惊讶的看着太子的眼神,“太子的意思是?”

“我知道一定不是你们蓄意害我的,是谁我也不知道,舅姥爷他们不告诉我,只是让我顺手推舟,故意将太嬷嬷赏赐的不落夹让三阿哥抢去。”太子眼神中飘过厌恶。

落霜震惊的与岚音两两相望,

“我要去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只要问舅姥爷一定会真相大白的。”太子的眼中闪着激动的目光看着岚音那双像极了皇额娘的双眼。

每每听到大阿哥炫耀钟粹宫的额娘时,自己都会去坤宁宫偷偷的哭泣,倘若皇额娘要活着,该有多好?时时有皇额娘护着,不必日夜忧虑。

良贵人那柔柔的眼神,好似皇额娘啊。

太子打定了去乾清宫的主意。

“万万不可。”岚音急忙阻拦道。

瞧着太子瘦弱的身子,岚音想起毓庆宫太子生病时的情景。

本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却从小背着家国天下的重担,又要时刻提防着见不得光的暗刀剑影,多累、多苦、多难。

而赫舍里家为了守住这份荣耀,又是多么惊心动魄。

如果因自己而将一切转到明处,必会引来朝中动荡,怎能令皇上烦忧?

岚音轻轻抚着太子的卷边衣袖,“对谁都不要讲,快些回去吧,太子的心意,我都记在心中。”

太子皱着眉头,“皇阿玛自幼便告诫我,当皇上并不能随心所欲,皇上亦有难处,就如当年皇阿玛不能去救汤老师,不能去救苏克萨哈一般。

如今皇阿玛为服众人,怎能刻意偏袒良贵人和落霜姑姑?这大牢里实在凶险啊。”

岚音虽未句句看清,却也知晓太子的意思,皇上不能偏袒自己,更何况自己已经不是皇上心中的岚儿,而是长春宫内无依无靠的良贵人。

“快些回吧,莫让有心之人惦记了。”岚音担心太子的安危。

“到底为何不让我告知皇阿玛啊?”太子实在不解?如今只要自己告知皇阿玛,良贵人和落霜姑姑岂不洗脱嫌疑了?落霜姑姑怎能受苦?

岚音心中感激,如若皇上知晓,势必会迁出赫舍里家在宫中的暗人,皇上岂能不防?又怎能安心?如若悉数拔掉,那太子又如何生存?

“太子殿下万万不要去乾清宫啊,奴婢和主子谢过太子殿下了,”落霜知晓,天下初定,如今是皇上最为豁达轻松的时候,南边还不稳定,怎能再次政局不稳?

太子终是放弃了念想,低着头,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放到岚音手里。

“那我便不留了,过几日再来看你们。”太子憨憨的笑着,脸色挂着笑意。

只有和良贵人在一起时,自己才感到最为轻松。

“嗯。”岚音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缓缓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夹着核桃仁儿的桃花酥饼。

“还是个孩子。”岚音自言自语,

“不单单是个孩子,那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啊。”落霜叹着,“孝诚皇后生下太子,血崩而亡,当值三藩造反,察哈尔部叛乱,国之危急,皇上才不得已立下太子储君,以求大清福缘昌盛,源远流长啊。”

岚音浅然,记得察哈尔部叛乱的那年,四处征兵,额娘便病了,而第二年察哈尔部兵败,通告天下时,额娘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他是个好皇帝。”岚音自言自语,没有吐出口的话语,他不仅是难得的好皇帝,也是值得任何女子去爱的皇帝。

“主子睡吧,”落霜惆怅的安抚道。

昏昏沉沉的岚音疲惫万分,很快便进入了梦境,梦中又见到了额娘,微笑着向自己招手,自己却喊不出,摸不到,着急的喊了出来,却已经醒了,一场空梦而已。

接连二十余日,悄然无声。

落霜的手仍然渗着血水,不见好转,甚至浑身发热,胡言乱语,岚音又要来了止血和退热的草药,心疼照顾着落霜,折腾了几夜,落霜才有所好转,但双手已经出了脓水,渗入了骨内,恐要落下病根儿,一生疼痛啊。

这些天,裕亲王安排的宫人,每日都准时送来可口的膳食。

但牢中的衙役和看守嬷嬷对岚音的态度却悄悄改变着,不似以往那般殷勤,还时刻勒索着好处,岚音为给落霜求得热水,已经将头上的嵌着玉石的蜻蜓簪子给了看守嬷嬷。

“势利小人。”落霜恨恨的讲道。

宫人定是认准了良贵人失宠没命,而故意冷落欺凌,借机敲诈的。

都是随风倒的野草。

“落霜你的手?”岚音见落霜的手日益红肿,伤口狰狞。

“无碍。”落霜忍着疼痛,想着这大牢阴暗潮湿,伤口一定不易愈合。

“不知外面何等天地了。”岚音想到那雕栏玉砌的紫禁城,心中积着思念。

那九五之尊的皇上,夜夜暖玉在怀,定是忘了自己吧,景仁宫那夜的诀别,彻底击碎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情谊。

“请落霜姑娘去大堂。”衙役和看守嬷嬷高呼着,前来提人。

岚音见状,急忙挡在落霜前面,“不要带她走,她什么也不知道,带我走。”

“主子。”落霜哭道,“让奴婢去吧。”

“主理事大人有命,小的可不敢违抗。”衙役虽弓着腰,却没有前几日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