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小阿哥安静的沉睡在摇篮里,德嫔穿着胭脂色宫装,用着盛京上贡的甜桃,面如桃花。

“娘娘,皇上真是心疼娘娘,这甜桃可是挂着霜儿送到宫里来的,后宫之中可不是人人都有份的啊。”宛碧喜气的讲着。

德嫔瞄了眼贴着喜字的摇篮,哎,还不是前几日自己为良贵人求了情,皇上心中喜悦,才赏下了今日的恩泽啊。

好不容易摆脱了佟佳贵妃,如今又来了良贵人,德嫔眼中闪着妒忌。

“娘娘,送去储秀宫的百子被,温妃娘娘甚为喜爱,宜嫔娘娘在一旁的嗤笑,都被温妃娘娘怒声斥责了。”宛碧仔细讲着储秀宫中的情景。

“噢?温妃为了本宫训斥了宜嫔?”德嫔暗道温妃聪慧,抛来了红线,与宜嫔上演了一场好戏博得自己的顺从。

“是啊,奴婢也惊诧了,但温妃娘娘反复讲着:都是自家的姐妹,勿要扰了皇上的兴致。”宛碧重复着听到的原话。

“好。”德嫔笑意盈盈,证明自己在后宫中已经有了被拉拢利用的价值。

“娘娘的意思是?”宛碧试探着问道。

“如今温妃有孕在身,只要生下皇子,明年的宫中大封,必定拔得头筹啊,如若得了温妃的相助,那四角妃位,本宫也是志在必得的。”德嫔眨着幽幽的双眸,

“对啊,娘娘身边已经有了两位阿哥,贵妃娘娘定不能再强加压制娘娘的位份。”宛碧想到几年前佟佳贵妃跋扈的模样,心中气愤。

“百合那边有何消息?敏贵人怎能有孕在身呢?”德嫔细语的问道。

佟佳贵妃和宫女玉镯哪里知道,她们精心为敏贵人挑选的宫女百合,与自己同年入宫,同分到承乾宫当差,感情颇深,百合与自己情同姐妹,受苦时曾经互许荣华,暗中早已是自己的人了。

“娘娘,和您猜测的一样,贵妃娘娘一直牵制着敏贵人,那敏贵人根本没有身孕,如今可是欺君之罪啊。”宛碧贴耳回道。

“储秀宫有喜了,她当然坐不住了,看来敏贵人要受苦了。”德嫔眼中闪过怜惜,从几何起,自己也成了功利之人。

“贵妃娘娘让敏贵人假装怀孕,但十月怀胎如此漫长,难道还要瞒天过海,只是那婴儿从哪里得来啊?”宛碧实在不敢想象这弥天大谎要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才能圆满。

这戏中的情景如何能在幽幽紫禁城中重演?

“哼,她会那么好心?无非都是为她自己铺路行事罢了。”德嫔眼底一片灰暗。

宛碧掩口大惊,难道佟佳贵妃是想利用敏贵人来谋害温妃腹中的胎儿?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德嫔颌首示意着宛碧的猜想,“这是她最善于做的事情,表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内在就是虚伪小人,告诉百合,行事务必小心,没有要紧的事情,勿需用来禀告。”

德嫔将小巧的桃核放入红釉黄底的浅碟中,“这月的银子送去了吗?”

“放心吧,娘娘,都送去了,百合的哥哥近日新纳了一个妾室,借着喜气,在赌场赢了不少银子呢。”宛碧会意的讲着。

“改日再想想新法子,总是入赌场也太过显眼了,别让有心之人惦记了。”德嫔心思缜密,羽翼渐丰,在宫中慢慢组建着自己的势力。

“是,娘娘。”宛碧恭敬的答道,送银子的法子还是有很多的。

转身倒去盘中的桃核,缓缓的问道,“如若真是如此?娘娘是不是要告知温妃娘娘多加防备呢?”

“宫中如今的情形已经明朗,宜嫔以温妃马首是瞻,荣嫔和僖嫔最近是承乾宫的常客,这几日坐在承乾宫的功夫比往日里一年都要多,谁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惠嫔和通嫔左右摇摆不定,良贵人已成双方的弃子,本宫在这个时候当然要清者自清了。

那温妃与佟佳贵妃都是一丘之貉,本宫只顾看戏便是了。”德嫔泛着心计,“倒是那可怜的敏贵人,咱们可要时不时的提点着,寻个恰当的时候,让百合告诉她佟佳贵妃的真面目。

让她自己抉择吧,做她人的棋子,处处受制于人,本宫的四阿哥便是最好的例子啊。”想到刚刚出生不久,还没等满月便被抱走的四阿哥,德嫔心中充满怨气。眼看着自己的亲子,叫着旁人额娘,而自己连抱一下、看一眼的权利都成了奢望,心都似滴血般疼痛。

“娘娘宽心吧,毕竟母子连心,四阿哥长大,懂事后,总会记起娘娘受过的苦楚。”宛碧倒着新春的碧螺香茶,“敏贵人如得知真相佟佳贵妃暗中为她下了不孕的草药,定会怨尤痛恨,转而与娘娘同心的。”

德嫔望着杯中的嫩芽香茶,漂在水面后而缓缓散开,慢慢下沉,最后落入杯底。真是好比每个入宫的女子啊,天真烂漫,无邪善良,都被这食人的后宫,嗜血的红墙逐步变成了心肠歹毒的深宫怨妇。

日如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止的争宠夺爱,到头来都落得凄凉悲惨的下场,成也难,败也难,难道仅仅都是为了博得帝王的宠爱吗?

德嫔心中泛着苦意。

为何皇上的心都给了良贵人,不曾留给自己一分呢?

相处数载,从半推半就的初次临幸到如今的一宫之主,自己早已沉沦在皇上那双深情的双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