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的一句句犀利鞭挞的言辞字字诛心,不可谓不是对心灵最无情的拷问,齐恕青被问地节节后退,以致身子一软坐到了椅子上。

他突然用手遮住眉眼,似是极力压抑掩饰着什么,半晌,听得他道,“大皇子如今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又如何能如你所愿继承这江山大业?”

楚宁蓦地笑了,“将军说错了,是如你我所愿,况且,您怎么就能认为他如今身陷囹圄?”

“实不相瞒,西延大皇子一月前已为晚生搭救。”

“你……你怎么……”齐恕青说话顿时有些结巴,想来是震惊得不行,“劫狱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楚宁冷笑,“将军糊涂了不成?晚生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怕晚生就不会去说去做!”

看着齐恕青瞠目结舌的模样楚宁的神色陡然凌厉起来,却是看向别处,“我救他出囹圄当日,他琵琶骨被贯穿,全身鞭伤、剑伤、刀伤、烙铁痕迹……几乎无一处完好,最令人发指的是,”楚宁突然走进齐恕青,盯着他逐渐瞪大的鹰眼一字一顿道,“他双目失明了!”

齐恕青身子一震,不知是被楚宁说的话震慑到还是被楚宁犀利的眸色惊到,亦或是两者都有。

还不待其回过神来楚宁接着道,“对自己的兄弟手足尚可以下此毒手,您如何能保证他将来不会成为一代暴君?”

她没有提西延皇,虽这里面也少不了他的手笔。但齐将军与西延皇的情分在,这让她说话有所顾忌。西延皇和轩辕湛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但这些,她当然不会跟他说。

“这……”齐恕青虽被楚宁带动了情绪,但冷静下来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大皇子失明了如何能……”说到这他又顿住了,武功废了尚可以成事,双目失明了如何能为君?

但楚宁知道他要说什么,面色缓和道,“双目失明了是事实,但又被人治好了。”

见齐恕青一喜,不给他询问的余地,将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站立一旁的承诀拉着向前一步,“承公子的医术您可信得过?正是赖于他的援手,大皇子现如今已然无恙。”

承诀突然被点名,也不拘谨,大方地拱手道,“确是如此,大皇子的眼睛为毒物所害,在下虽医术不甚精湛,但对此尚有回天之力。”

“你是,南楚的那位承公子?”齐恕青感觉自己又被震撼了一次。这位楚少侠竟连天下第一公子都请的动?“承公子为何会愿意趟西延的浑水?”他也不傻,牵涉到国与国之间的事他不得不防。

承诀状似无奈道,“齐将军大可不必草木皆兵,在下即便在南楚也是孜然一身,不问国事的。不过是昔日和楚少侠打赌输了,欠了他一个条件。此番不过是还赌注罢了。”

齐恕青闻言心下稍安,又想到什么,眉峰一敛道,“楚少侠也说过类似的话,那老夫如何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确信大皇子真的和你在一起?”

楚宁心想,果然是个精明的人物,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枚蓝色物什示意齐恕青道,“将军可认得这个?以它作信物可否说的过去?”

承诀看向楚宁手中的东西霎时眼眸一眯,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齐将军接过楚宁手中的蓝色物什则是激动不已,是,这是大皇子一直不曾摘下的贴身之物。

他将那枚物什还给楚宁,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道,“你需要老夫做什么?”

楚宁轻笑,“您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意思?”齐恕青又被眼前这少年不按常理出牌的思维给搞糊涂了。对方今日如此地大费口舌说动自己,如今却说什么都不用做?

“字面意思,就是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晚生推轩辕奕为西延继承人的时候您不从中阻挠就成了。”

她的目的当然不止于此,但她深知齐恕青再西延朝堂的地位,朝中超过一半的大臣都以其马首是瞻,只要其不持反对态度,不从中作梗,其他人望风也自是不敢有所异动。

齐恕青见对方神采奕奕的自信模样也醒悟过来,沉默半晌,郑重道,“老夫答应你,希望你也不要让老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楚宁勾起一抹会心的笑,对着齐恕青弯腰到九十度作揖,“齐将军深明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