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宜可是自己相中的儿媳妇人选,之前又听儿子说过,相宜是一直在庄子上养病的。乍一听身体有恙,郡王妃心中也是关心:“是何处不舒服?要不要紧?”

李氏闻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方才还好好的,这么快就不舒服了,我看是另有隐情吧。”

文氏原来只是随口扯了个谎,却被李氏这么一逼,变得有些下不来台,倒要用心去圆了,脸登时阴沉沉的。

郡王妃何等人也,这话里有话的套路都是她早些年用烂了的,细细想来,这多嘴妇人几乎是和宋相宜同时出去的,莫非她发现了什么异常?

眼下文氏尚在跟前,郡王妃就算是心中蹊跷,也不能大喇喇的吐露所思所想,须知自己刚刚才与文氏默许儿女结亲之事,在座诸位女眷也都听得出来的,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质疑人家女儿,岂不是啪啪啪的打自己的脸。

因而郡王妃念头一转,故而这脸色也是沉了下来,只淡淡的夹了两筷子菌菇,不紧不慢地嚼着,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与李氏一起的那位夫人心中也是忧烦不已。

这个李采莲,真心是缺了些教养,就不能消停点?她峨眉微皱,不着痕迹的拉拉李氏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李氏正在得意的势头上,哪里肯就此松嘴,她一心盼着东窗事发,心里头仿若有万只蚂蚁在啃食。

“既是不舒服不如就请大夫看看,我家老爷今日来刚好带着大夫,我看不如把五小姐叫出来让我家中的大夫诊诊脉,也免得耽误了病情。”

这话也太没有分寸,满席都是什么人,容得她这样放肆?

文氏豁然翻脸,杯子嘣的一下压在桌子上,话里话外夹枪带棒:“我们宋氏确是小户人家,可再怎么不起眼,也有几分清贵,这大夫您自己留着吧,我宋家女儿不舒服,还是请得动御医的,不劳烦您费心。”

倘若是宋相宜又肥又丑的时候,文氏大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耳旁风了,可这情景与过往已是截然相反了。她本就撒谎在前,更兼之宋相宜出落的倾国倾城,眼下又是郡王妃青睐有加的儿媳人选,她就是拼着她文佩兰的脸面不要,也不能让李氏在相宜的脸上抹一点点的黑。

郡王妃向来是瞧不起那些没什么本事,还妄尊自大的人,她微笑着,明明是嘲讽,却让人瞧不出来:“敢问这位让自家夫君带着大夫,来参加喜宴的夫人是谁?”

从开宴到现在一直都不曾正眼瞧过自己的郡王妃,居然开了金口,跟自己说话,李氏顿觉得面上有光,回起话来也是气势高扬:“奴家是李采莲,我家老爷可是京城的知府。”

知府……真是好大的来头,京城的城门楼上掉块砖,一下子可以砸到五个六品以上,你一个知府家的,竟然在我少保府如此放肆。

文氏怒气豁地升起,却又慢慢压下。

是啊,对手就是这么渺小,你少保夫人要不要不顾脸面地披头散发上去撕一架?似乎不太合适啊,再说,今天家里还办着大喜事呢……

一点就着的,那是炮仗,此时此景,不争就是争。当下按捺住心情,看郡王妃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

李氏丝毫未察觉,她自报家门之后有多少夫人等着看笑话,原本还以为是多么尊贵的人家,才敢在郡王妃和文氏面前放肆,如今看来竟是连草包都不如。

“闹了半天,是个知府夫人啊,恕我孤陋寡闻,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知府,竟不认识您这么尊贵的人物。”郡王妃面色淡然的揭开茶盖,轻轻吹散茶汤上漂浮的碧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