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陡生变故,只得草草结束。

开赌局的众弟子哀嚎一片。

掌门座下弟子宴时恒恶意谋害同门性命,压去执事堂挨了一百打神鞭,关在省身崖三十年不得出。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阶下囚徒,叹惋或乐祸者不一而足。

宴时迁被白寒关禁闭的事却少有人知。

以至于正在刻苦钻研禁制的宴时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由原著里的“草根逆袭一路辛苦打拼”歪成了“天资卓绝+强大师尊护短=玄天剑门一霸”

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闯进识海的破碎剑痕梳理清楚,挨过层层割裂之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之前宴时迁试过很多方法,此处禁制严苛到连传音符都发不出去。不管是将灵力催动到极致攻向禁制,还是收敛气息以蛮力破除都没有半点作用。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秘境将启。他从没指望过白寒会放他出去。

无奈之下只得向山洞深处走去,渐行渐深光线微弱,百余步后周围变得潮湿,隐隐滴水声传来,再看两侧石壁,却似是有杂乱的划痕。

在他之前,这里曾有人呆过。脑海中原本的猜测令人心惊。

一幕水帘,帘后一面巨大的石壁上似有刻录的痕迹。

走进细看,竟是潦草不羁的刻字,依稀可辨。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洋洋洒洒百余字论述天地灵气与修士自身,道理明透读来只觉通体顺畅。

“吾于练气期蹉跎四十年…然至分神尚不足百岁…”百岁结婴都甚为少见,清虚掌门三百余岁分神,就算是被称为当世天资第一的白寒据说如今也骨龄近二百。

百岁分神,留下刻字的人何等逆天的修炼速度,又为何四十年停滞在练气期?分神之后谁又能设下禁制将他困在此处?

写到这里,疏狂的字迹变得更为凌乱,似乎是因为刻字者心绪不宁而不愿细说。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刻痕…竟是剑痕!

“后创剑门,以玄天名…”

剑门的开山祖师!千年前一剑动九洲的玄凌天!震惊之下,更多是疑虑。

“…故自缚于此。破而后立,创玄天十三式…”

为何自缚?为何舍弃原本剑意?剑意乃剑修本心,何等变故令已至分神期的祖师破而后立?种种疑点,只字未提。

“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扼我以遇,吾亨通道以通之。万般不得,一剑破之!天且奈我何哉!”

天奈我何!何等的豪气狂妄!

自古修士追求感悟天道,因此生敬畏心。

而祖师竟说过这等不敬天道的话!

手指细细拂过,所触锋芒尽显,千年前的豪气似还隐隐残留…

想来白寒将他困于此处,便是要他明白,诸多旁门手段皆是末流,唯有实力强大才是正道。怕他入了歧途…只得如此严厉的用心良苦。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暖。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带走点什么。少年勾唇一笑,不自量力又如何。也要试过才甘心。

玄天剑门弟子苦练“玄天十三式”的何其多!却从未有一人将剑招威力练到祖师的万分之一。除了修为境界不到,原来是不得真意。这等不敬天道的剑意传出去便是邪道,惊采绝艳也只能埋没于此。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你的道。

宴时迁凝聚神识,试将每一个刻痕笔画以剑招分解,分神期老祖的剑意岂是那般容易领会。神识刚一触及,便被剑痕狠狠割开,吐出一口血来…少年擦擦嘴角,眼里燃起明亮的光。

日日吐血,不时昏迷,用这种凶险至极的方法,不知过了多久,到底在坚持什么。只是不断的凝聚神识,不断的分解剑痕。神识消耗到极致,便以剑撑地站起身,用剑尖沿着刻痕细细划过…

终有一日,漫天的凌乱剑痕猛然闯进识海。

宴时迁完全昏迷前,见整面石壁上的刻痕燃起金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顺着他手中的剑一涌而上...

此时离秘境开启仅剩一天。

霞光万顷照进山洞,洞口迎风而立的少年,似是沐在金辉之中。

手中剑怆然出鞘。身形未动而剑气至。

一往无前,睥睨天下。

我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何处能留我?

天下种种囚笼,不过皆是自困。

便是真正的玄天剑意。

洞口的禁制开了。此方世界豁然开朗。纵身一跃,晨风鼓起衣袍肆意飞扬。

不过短短两月,少年的修为心境又进一步。

而当他收了剑,睥睨八方的气势顷刻间消失不见,躬身向后山方向端正的行了一礼,“此番是弟子第一次出山,前路难料,师尊多保重。”

紫霄秘境中机缘无数,更兼诸多凶险,汇集多派精英弟子,人心难测。门中以前也曾有弟子折在里面,如此道别也不算过分。

“既已破障,自去即可。机遇随缘,莫要逞强。”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