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有浓郁的果子香,他辨别出是她身上传来的,那味道激得他头又往下低了一些,想要把怀里的果子一口含在嘴里。

腰间的手倏然收紧,他高挺的鼻子,碰到她的额头。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

他的呼吸也拂在了她的脸颊上,热热的,像开春之后的阳光。

骆宝樱在茫然之后,突然又像被针刺了一下,她双手猛地推开卫琅,头也不回的跑了。

蓝色的裙摆在夜色里飘起来,好像一片云朵。

手中空了,佳人已远。

刚才那一幕好像发生在梦中,因卫琅回过神,才发现他竟然做出这等事,不止将骆宝樱拖到怀里,而且还想亲她,亲她的脸,亲她的唇。年轻的左中允大人,怔怔的看着姑娘的背影,过得片刻,又将头抬起,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那么在意骆宝樱了,怕她嫁给杨仪,怕她嫁给罗天驰,怕她嫁给贺琛。

原来自己……

他有些不敢相信,骆宝樱小了他八岁,今年他二十一了,而骆宝樱却刚刚满十三。

自己到底何时看上她的?

追溯源头,他想不起来。

骆宝樱一路跑到骆元昭身边才停下,虽然是极短的距离,然而她像跑了许久,心砰砰直跳,两颊滚热,看上去病了一样,唯独两个丫环知道,姑娘是被吓到了,其实不止她,便是她们,还不是被卫琅的动作给震惊了?

好好的,竟然去抱姑娘,幸好灯会已散,路上行人不多,不然遇到认识的还能得了?

“宝樱。”骆元昭看着妹妹,“刚才你去哪里了?珠珠找你,我才发现你不见了。”

就一个晃神,她便不在身边。

早知道,她是绝不会去见卫琅的,骆宝樱装疯卖傻,打算将刚才的事情当做秘密,谁也不告诉:“见到一盏极漂亮的花灯,原本想再买了送给珠珠,谁料那卖灯的挑着走了,我就跟着去看看,结果跟丢了,害得我跑回来,都出了汗呢。”

见她拿帕子擦额头,骆元昭倒是没起疑心。

两个丫环却是目光闪烁。

生怕那两人说出去,骆宝樱忙对她们使了个眼色。

蓝翎跟紫芙立时把头低下来。

回到贺府,骆宝樱走入厢房,将门一关,轻声道:“这事儿不准你们告诉长辈,知道吗?”

蓝翎一开始就伺候骆宝樱,当下连忙答应。

而紫芙,她是袁氏的人,虽然伺候骆宝樱好几年,可袁氏问起来,她或多或少是要说一些的,便有些犹豫,支吾道:“姑娘,卫三公子若是有心,许是要娶姑娘的,那便是亲上加亲,老爷夫人只会高兴呢。”

呸,谁要嫁给他!

骆宝樱心想,堂堂卫三公子,状元郎,左中允大人,竟然是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占她便宜,要不是她逃得快,只怕他还真……想着,她忽地又有些不确定,刚才不是错觉吧?他是真的要亲她?

可他性子向来冷冷清清的,好似不会发热,怎么会呢?而且此前一点没有征兆,他总是拿着表哥的身份训这训那,要真喜欢,难道不应该像贺琛一样?

她秀眉拧了拧,沉吟片刻道:“刚才表哥拉我是要与我说父亲的事情,我生气不想听,这一拉一扯才会……你莫告诉母亲,省得她误会什么,到时让两家长辈尴尬,你可担得起责任?”

假使卫琅不喜欢她呢?

冒然说出去,坏了两家友情,因卫老夫人最是喜欢卫琅的,谁知道会想什么!

紫芙被她一唬,果然不敢了:“还是姑娘考虑周到,是奴婢笨,姑娘请放心,奴婢不会说的。”

骆宝樱唔一声,叫她们打水来。

上元节过后,骆元昭兄弟两个又去了书院,袁氏张罗要与唐家定亲,这日请了唐家人过来,事先便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毕竟是关乎女儿,虽然是庶女,那也是终身大事,袁氏这日管不了儿子,只叫下人们精心照顾。

周姑姑抱着嘉儿,小家伙马上要满周岁了已经会认人,盯着周姑姑咯咯直笑,偶尔拿手去挠她的脸。

周姑姑将拨浪鼓给他玩,清脆的声音立时充盈了整个房间。

这时有丫环过来禀告:“也不知哪个做得好事,竟将大粪泼在甬道上,臭味熏得整个家都臭了,夫人气得不知怎么好。”

一会儿要有客人来,闻到了有损贺家名声,周姑姑是袁氏得力心腹,忙站起来道:“将婆子派出去好好清理,你去库房看看,还有多少熏香?捡便宜的,味道浓的,赶紧去掩住了!”

她不放心,又跟着去看。

听说这事儿,骆宝棠心里咯噔一声,手握住一支金簪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姑娘,外面都乱了,挑水的挑水,擦抹的擦抹,忙成一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