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农历九月十九,霜降。

深秋入冬,风变得凛冽起来,夹杂着枯叶刮到了几米的半空中,风停叶落,林筱菡收了视线。病房里的色调和外面一样单调萧索,灯没有开,太阳还没有出来,暗暗的晨光透过窗帘映进室内,一片灰蓝。

然而病房里却是温暖的,林筱菡浑身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轻轻撕开右手贴着的胶布,针孔处还有些微疼,她又立马贴了回去。

断断续续想起那时的搏斗场面,林筱菡还是心惊胆战,抚了抚胸口,心砰砰跳得厉害。而在摸到那颗弹壳吊坠的时候,心悸慢慢趋于平缓,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问号。

聂梓丞怎么样了?她昏迷了多久?家里人会不会担心?贺俊又怎么样了?

这些天她一直戴着聂梓丞送给她“驱邪”的弹壳心型吊坠,就是为了保平安,一向不信邪的她,第一次信了他的“邪”。

可保的是她的平安,她现在极度想逮着个人问问聂梓丞的情况。

透着走廊灯光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妈妈和杨婷婷探了头进来,手上各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一眼望见林筱菡醒了,都快步围过床边。

“你这丫头,这么危险的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林妈妈叨念着,将手中的保温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旋开盖子,拿出不锈钢碗勺盛了一碗瘦肉粥。杨婷婷迅速支起床上的小桌,粥被摆在林筱菡面前。

“对不起……”林筱菡闻到妈妈熬的粥特有的香味,肚子果断呱呱叫了。

“先把粥喝了,婷婷那还炖有鸡汤。”林妈妈催促完,嘴上又开始没边际的抱怨,“待会儿还要送苏苏去幼儿园,你爸又要人服侍的,你再一倒了,当你妈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千手观音啊?”

“阿姨,您先别怨筱菡了,医生说……”杨婷婷使了个眼神,小声提醒林妈妈。

林筱菡低头大口吃一勺瘦肉粥,抬眼看见两人奇奇怪怪的,问:“怎么啦?”

“呃……没没没,你快吃了粥我拿饭盒回去,苏苏在家等着呢,中午我再送饭来。”

林筱菡着实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搞定了瘦肉粥,她妈就拎着饭盒回家去了。

杨婷婷才帮她把鸡汤倒出来,有粥垫胃的林筱菡也想起了正事,抓住杨婷婷的手向她打探:“你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聂团长怎么样了吗?”

杨婷婷被她抓得汤都差点洒出来,放稳了碗,对她说:“与其关心别人还是先自己养好身子吧,你都晕了一天了。昨天我跟你妈妈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你被从救护车里抬出来,身上还沾有血,你妈差点也吓昏过去。至于你说的那个聂团长……倒是没看见人。”

咯噔——

瓢着鸡汤的勺子轻轻撞了一下碗边,些许焦躁浮现在脸上,“婷婷,我的手机还有衣服呢?其实身上也没什么伤,应该不用住院了吧?”林筱菡稍动了动腿,一阵扯疼。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

杨婷婷扶她坐好,“还说没伤呢,你脚崴了,身体也虚着,医生说了留院观察一周。你就老实喝了汤躺下休息吧。”

“崴个脚要那么久?痔疮手术都可以随治随走了。”一听这么久,还是单间病房,林筱菡有点hold不住。

“你还得过痔疮?”

林筱菡囧,“电视上广告不都这么播的嘛。”说着还模仿了山寨的本山大叔那一段广告词。

之后喝了汤,杨婷婷又陪林筱菡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为什么,她发现杨婷婷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聊八卦,就是避开出院的事不谈。

看时间差不多,杨婷婷九点还要去上班,好在公司就在附近,步行即可。

告别了她,林筱菡躺在床上纠结地望天花板,也绕不出个答案,眼倒是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中午她妈妈给她拿了手机来,说是让她消遣消遣,还说她这次医药费和住院费都有人帮出,不用自己付,更难得的是,她妈妈居然跟她拉了会儿家常,告诉她多开心点。怎么连她也反常起来?林筱菡无限困惑。

莫不是……拦着不让她知道,聂梓丞的情况……不太妙?

中午的阳光和煦地照在床上,被子晒得暖洋洋的,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色,林筱菡心中却实在是安稳不下来,摸着手机踌躇着拨了聂梓丞的号码,无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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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她妈妈回去后,下午探视时间才刚到,终于来了几个肯定知道聂梓丞情况的客人,席准和谢可薇夫妇,以及跟在后面的周明朗。

“你不知道我差点被她怀疑有外遇!这女人真小气。”席准一进门,放了大包小包的补品,嚷着让林筱菡说句公道话。

谢可薇就即刻澄清事实了,“别听他胡扯,我当晚可是举双手赞成他去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