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丞,有些事一味追根究底,最终得到的答案或许并不如人意。”从G省回来的那天,在书房里,聂梓丞向父亲追问林筱菡的身世,得到了这么一句规劝。

聂老将军在官场沉浮数十载,见过的尔虞我诈自是不少。前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了退休,一般掌权者都巴不得延迟退休年龄也要独占鳌头,聂老将军倒是图了个清闲,在家陪老婆外孙,偶尔喝茶养花,尽享天伦之乐。

同样的,聂老将军自然也希望儿子的仕途顺顺当当的,不求立功无数,只求平平安安。说起来跟人民解放军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的任务好像有些出入,但为人父的聂老将军的确属于中庸派。

“爸,人在做天在看。关于筱菡的身世,不管您极力想隐藏的是什么,您觉得您的儿子是查不出来么?”他这样首先来询问父亲而不是暗地里调查,是出于对父亲的尊重。真.相或许来得比较晚,但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

聂老将军深知儿子骨子里耿直,只得憋足了底气保证:“我自认所做的一切没有愧对筱菡。”

有了这句话,聂梓丞的心定了不少,他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上一代的是非恩怨影响到他和林筱菡的感情。

然而叶落归根,人对自己的本源多少都会在意。接下来的日子,从旁敲侧击到直接询问,得知林筱菡无心追究自己的根源,这样的结果令聂梓丞非常意外。不过,既然是老婆的决定,这事就暂且搁一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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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假结束后,严冬更甚,近一个星期以来不是下冻雨就是飘着雪。

林筱菡觉得聂梓丞经常要加班,大江郡的房子又大,她一个人怪冷清的,就提议搬回大院里住。聂梓丞本来也是担心她和母亲相处不来才把外面这套房子布置作为婚房,不过现在看来婆媳之间关系处得还行,就搬回了大院与父母一同住。

聂梓丞秉承在部队的好习惯,不管严冬酷暑,每天军号一吹响,眼睛就要睁开。尽管并不是马上起床,已完全没有了睡意。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在床上半眯着眼,视线一遍一遍扫过自家媳妇儿那百看不厌的小脸蛋。闭着的长睫毛一动不动,在白净的脸上都可以一根根数出来。香糯的小唇微张,好似感到了他的视线似的,换了个姿势呓语两声便又不动了,只有轻轻的呼吸,带动着胸前的微微起伏。

一切原本是如此静好……

没错,是原本!

这是结婚之前的聂团长绝对不会知道的事情,自己的妻子睡着之后居然会想大老爷们一样打呼噜,这还不算,她还磨牙!以前在部队里听同房间的战友打呼噜早就习惯了,可磨牙的声音着实让他想挠墙。

跟她提过好几次,这磨牙属于人夜里的无意识行为,林筱菡不以为意地说自己磨牙好多年了。

聂团长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小母猪呢?用周明朗调侃他的原话说,就是:“聂团长家里圈着的那头小母猪就算拱了一身粪回来,都是香的!”

而这句话,马上被聂团长顶了回去,“有本事你也圈一头香猪在家啊。”言下之意是你有么你有么?

周副团长无语凝噎。

聂团长更希望自己的小母猪夜里是磨人的小妖精,而不是磨牙的小妖精。于是上网翻书找军医,了解了病因,医生给开了方子,每晚睡前喝一副安神的中药。

林筱菡喝下之后夜里磨牙的次数明显减少了,睡得也安稳。可这也成了一个新烦恼,早上赖床不起。

要嫁到别家里,林筱菡这个起床拖延症患者肯定要被婆婆数落了。

不过在聂家,却又是另一番风景。聂梓丞早上起床之后推两下媳妇儿,她转个身又轻轻打起了呼噜继续睡。聂梓丞看时间还早,就先穿上运动服出门慢跑。

厨房准备好早饭,婆婆亲自进屋叫她也不醒,嘴里含糊着,“妈,再睡、再睡五分钟……”

在林筱菡的大脑皮层里,这会儿还在自己那小小的房间里一米二宽的小床上呢,而来叫她起床的不是婆婆而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妈。

聂老夫人瞧她睡得香也不忍心再喊,冬天嘛,赖赖床也正常,转身就下楼帮小鹏整理书包上幼儿园去了。

等聂梓丞再回来,林筱菡居然还四仰八叉地在床铺上摆大字,一点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前几天是第一节没有课,昨天第一节课是他帮着请了假,那任课老师抿嘴忍笑着说:“我明白,聂团长!”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头吃嫩草的老色牛。

想起那状况聂梓丞就嘴角微抽,他慢慢伏下.身去,撩开遮掩在林筱菡耳边的丝丝黑发,寻准了柔软的小耳朵,手下用了点力道捏起,用平时讲课一样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林筱菡同学,我记得校规里好像有无故缺课、取消奖学金的规章制度。”

感觉耳朵上拧疼拧疼的,再一听到跟钱有关的话题,林筱菡的瞌睡虫立马被贪财的小鸟给叼走了。

翻身起来瞄一眼时间,洗脸刷牙梳头穿衣的速度比军训的时候还快。随手捏了个包子就要冲出门,婆婆又在后面跟出来,“筱菡,装一瓶豆浆路上喝。刚打的,还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