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鲲这次进的货比第一次多了些,除了裤子还进了些牛仔夹克,说是南方现在很流行的,无论男女都穿这个。有一个星期六晚上王鹏去帮忙,刘胖子穿了一身的牛仔装外加一双新的旅游鞋,还故意抬起他的肥腿说:“瞧瞧,这就叫港味,知道不?牛仔夹克、牛仔裤再加上白色旅游鞋,有没有点港仔的味道?”

王鹏跟刘胖子去看过一次录像,所以立刻取笑他:“是啊,是啊,带点港味的马仔!”

“去你的!”刘胖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你胖爷怎么看都像是龙头大哥的样子,会给人做马仔?太小看我了吧!”

王鹏与他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嘴,直到王鲲说话才停了下来。

“我打算白天也出去摆摊了,光靠夜市,这么多货卖起来太慢。反正我和胖子在绸厂都是三班倒,又不在一个班,时间上正好可以行得通。”

王鹏啃着甘蔗接道:“可惜,我时间有限,帮不了你们。”

刘胖子朝王鹏笑笑,又转头对王鲲说:“我们晚上放的位置,白天好像一直有人占着啊。”

“我也看到了。”王鲲应道,“不过,北京路那边好像白天有的地方还没被人占着,而且据我这些天观察,那边的服装生意比咱们现在练摊的地方要好。”

“既然你都看好了,那还等什么啊?赶紧换场子啊!”刘胖子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北京路的闹市口。

因为第一批货尝了甜头,王家兄弟不比刘胖子有多大耐心,也盼着赶快去那边把摊子扎下来,好踏实地挣钱。于是,说干就干,三人商量着定了货的单价,第二天就扛着装满服装的蛇皮袋出了。

北京路除了百货店和服装店,马路两侧最多的就是各类服饰小摊,满满当当地挤了整整一公里的路。平时,宁城的老百姓,都喜欢到这里来淘衣服什么的,不夸张的说,只要在这里占了一席地,甭管你进的是什么垃圾货都能卖出去。

王鲲说的那个空位子,正处于北京路的中段,往西市街的一个叉路口。刘胖子问朋友借了辆三轮,买了一个竹榻搁在上面,既方便出摊收摊,又可以就地摆摊。王鲲头一回夸刘胖子,总算动了一回脑筋做了点聪明事,把个刘胖子乐得屁颠屁颠的。

三人摆好了摊就开始吆喝,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边摊主有点异样的目光。

王鹏只这一天下午帮着守了一会儿摊,后来回学校上课,就王鲲和刘胖子利用两个人对班的时间差,白天晚上地摆着摊,就这样连摆了三天,由于地处闹市,生意好得没话说。用刘胖子后来的话说,那三天数钱数得精神振奋,最夸张的是,这几天晚上睡觉他都是抱着那堆钱睡的。

由于学校有活动,王鹏直到两周后的星期天中午等茶馆打了烊,才匆匆赶去北京路帮忙,到了那儿却现根本没有王鲲和刘胖子的人影,问了边上的摊主才知道,前些天摊子让城管给没收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去绸厂宿舍找他们,结果还是扑了一个空。他在宿舍等了一下午,眼看返校时间快到了,正打算离开,王鲲和刘胖子倒回来了。

王鹏劈头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收了摊子啊?”

王鲲一屁股在床铺上坐下来,刘胖子撸着自己的平头郁郁地说:“别提了!这北京路设摊,除了要有个体营业执照,还得有摊位证。”

“摊位证?”王鹏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罚款、补办摊位证呗!”刘胖子嚷道。

“多少?”王鹏惶惑地问。

王鲲这才从床上坐起来告诉王鹏摊子被收的经过,最后才闷闷不乐地说:“不算办摊位证的三百,市容办的常亮说按这批货的进价罚款,就已经是格外照顾了。”他一下又躺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自己脑后,用一种极其无奈的口气说:“这下好了,又白干了!”

王鹏的心也揪起来了,虽说这段时间大哥王鲲是赚了点钱,但上次赚到的大部分钱已经托福根叔带回家了,他知道王鲲身边只有一点生活费和刚赚回来的一点本利,全部加起来也就五百多点,刘胖子和他朋友的钱又都作为成本重新都投在新货里了,就算再借,一时也筹不足罚款和办摊位证的钱。仨人待在宿舍里一筹莫展,长吁短叹,就只差英雄气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