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仅剩两名新人迎来了他们的试炼之夜,这决定他们从此将成为巴蒂塔斯众多角斗士兄弟一员,还是自此被卖入矿场,永世苦役。

昆图斯·巴蒂塔斯显然只是义务出席这样的仪式,对那两名角斗士的兴趣甚至不足以让他发表一些振奋人心的说辞,试炼便在教官的命令下匆匆开始。

“克雷斯,塔尔亚,对战!”

被叫到名字的人走到中间用木板搭起的高台上。女主人看向其中一个身材敦实肌肉健壮的男子,他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一对滚圆的眼睛盯着对手,“认真看看真正的角斗士是怎么战斗的,这会是你人生的最后一课。”

“操蛋的高卢人,即使像个娘们一样涂满香料也遮不住你们天生的屎味!”对方毫不示弱地反讽,周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

“克雷斯的伤恢复很快,相信我们不败的高卢人很快就能重振雄风。”女主人露迪雅一颗心放了下来,眼神黏在那角斗士身上,满脸喜色。昆图斯忽略妻子的表情,他看着场内的前任冠军表情却不容乐观:“克雷斯和斯巴达克斯合力对战死亡之影后伤势很重,最好的药都用在了他身上,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令伤口反复。克雷斯!”

昆图斯喊道,场上蓄势待发的人仰起头,看见主人的眼神后脸色变得紧张,低沉闷哑的嗓音试图力争这个机会:“我可以证明,主人。”

“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等待重返竞技场的那一天,克雷斯。”昆图斯的命令不容转圜。克雷斯深吸口气,最终举着剑盾的双臂垂下来,跳下了高台。

昆图斯对黑人教练点头示意继续,塔尔亚的对手换成了尼亚斯。

林平之站在人群中看台上已经开始的搏斗,尼亚斯挥舞着渔网像猎人一样套向对手,看得人比打的人还激动,叫声震耳欲聋。

忽然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停在他身边,那个身材矮壮的瘸子阿舒尔摸着他的小胡子凑到林平之耳边道:“要不要来赌一把?现在尼亚斯的赔率是六。”

林平之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后者见自讨没趣,呵呵笑了两声回身低骂道:“见鬼的长头发臭娘们。”

“等等。”这一句恰好他都听懂了,耳尖的林平之开口道。

阿舒尔立刻摆出笑容回过身,只见对方转过那张雪白脸蛋,一笑便更显得下巴尖尖。火把橘色的焰苗映得双眼亮如星辰,月光下良善幽柔得很:“我听说你以前也是角斗士?”他看了眼对方圆滚滚的肚子,对方却似骄傲般点点头,随即扯唇冷笑道,“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个待产的大肚子女人。”

忽的一阵兴奋的大叫,台上胜负已分,塔尔亚的身体砰砰摔到地上,断了一半的脖子可怜地连着头颅,赢了的尼亚斯在喝彩中高举双手来回走动大叫。

“如此伶牙俐齿。”阿舒尔看了眼阳台上的男主人,那股虚假的笑容在他脸上变了几变,最后越发放大:“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阿舒尔能帮你搞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真难看,看来奥提罗斯家道中落亦是有咎可循。”昆图斯皱眉不满道。

试炼进行到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巴尔卡对战新人普菲斯。

“干掉他,巴尔卡!”观战的人因为血和杀戮而更加兴奋,他们不停怂恿着场上的两人,所有人都乐在其中。而巴尔卡几乎拥有绝对性的优势,林平之看他游刃有余地攻击对手,果然如他称号一般像只凶猛的野兽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的近身搏杀技巧出类拔萃毫不花哨,不杀死对手誓不罢休。叫普菲斯的黑个儿差点被捅成窟窿,被巴尔卡踩在身下奄奄一息地颤颤伸出食中两指。

“什么意思?”林平之低声自言自语般问。

“并起两指举起,意为向胜利者认输,请求饶恕。”一人回答道。

林平之看向说话者,斯巴达克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面目平静,周围的疯狂似乎染不进他的双眼里。他抬头看向昆图斯,林平之也抬眼看去,那个瘦小的华衣美酒的男人伸出一拳,在做出拇指向下的动作后巴尔卡结束了对手的生命。

“然后要做的就是祈求诸神庇佑。”斯巴达克斯微笑着看了眼林平之,随后走向他身为冠军而获得的特权之一的单独宿舍。

试炼结束没有一人加入巴蒂塔斯家族,众人扫兴地各回各屋。

牢狱般的铁门一一关上,林平之快步走回自己住所,一个拐角后却看见巴尔卡正掐着阿舒尔的脖子抵在墙上满脸怒气地说着什么。

他事不关己地侧身躲开。这里的争斗,威胁和欺凌简直和家常便饭一样寻常。林平之再不是那个因为爱马逝去或一条人命就会痛哭的少年了,过往的遭遇要他牢牢谨记不要多管闲事。

然而第二天,林平之就打破了这个想法。

尽管适应多日,但连续的烈日暴晒还是让林平之恨透了这里的天气,即使到了晚上仍然闷热不已:“什么时候秋天才来?”

“朱庇特高兴的时候。”皮洛斯总这么笑嘻嘻地回答。

“巴尔卡,主人找你。”阿舒尔走进他们养鸟儿的房间,嘴边的笑意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