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却不是故意偷听,他们之间距离不远自己又耳力过人,虽有少许听不懂但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低头轻咳了一声只做不知,而后继续到廊下练他的林家剑法去了。

他如今不管身体容貌还是武功造诣都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林平之却再不似上一世那般造诣不高还不自量力。这一世他仇怨尽了孓然一身,辟邪剑法便再不去碰,只每日里苦练家传剑法和华山派武功,好强身健体不再叫人欺辱。

他手中无剑,修长身段起落翻转之间分外赏心悦目,长发更像轻薄的上等布料般飞舞,那招式舞得花巧灵动眼花缭乱,却只让这群习惯了流血的角斗士觉得新奇,而毫不认为这些动作有取人性命之能。

到吃饭的时候林平之已是一身汗。这里的早午饭都吃得十分简单,几乎顿顿都是那种用谷物蔬菜熬制的浓稠的粥。一天之中只有晚饭会吃得丰富一点,会有水煮或是烤过的肉类。但即使这样林平之也吃得快要反胃,因为这些食物的味道和口感对于总是锦衣玉食的他来说实在是不怎么样。

“来点酒吧。”一只陶碗递到他跟前,林平之看向声音的主人,苍蓝的双眼褪去暴戾之气后显得很和善。

“谢谢。”林平之喝了一口,这酒有些涩和辣,嘴里变得有些滋味起来,他想了想,然后道:“昨晚的事,多谢。”

“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最好忘了它。”斯巴达克斯出言告诫。

“你很害怕主人?那个没你高没你壮的男人?”林平之平时习惯了皮洛斯的语调,换做别人时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因此在静默之后本以为这看上去柔顺的男孩忽然如此反问时斯巴达克斯不免有些诧异。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主人,理应得到我们的尊重和信赖。”

他的回答让林平之有些沉不住气地讥讽反问:“包括承诺自由却杀人灭口?”但很快他脸色一变,似是后悔将事情说不出口,要收回却来不及了。

“你是说巴尔卡?”斯巴达克斯蹙眉问,林平之望了眼四周,冠军的周围并无人敢来造次,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还活着?”

“也许,幸运的话。”

斯巴达克斯想到那日对方偷了药草冒雨出去,遂道:“你本不应该回来,在你身上被烙上奴隶的标志之前。”

“那你呢?卡普亚的冠军已经名利双收,为什么不赎买自由?如果主人如您所言的和蔼仁慈。”林平之俊俏白嫩的脸上有一种强烈的探究欲和一种说不清的傲气,似乎对于别人置喙他的选择很是不满。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望向斯巴达克斯,里面清晰地映出对方微愣的神色。

那双蓝色的双眼中风云变幻,好像陷入了回忆的泥潭,挣扎苦痛在最后凝成狂风暴雨,最后却无奈地化为平静。

林平之盯着他的动作,防备对方会突然发难。

“斯巴达克斯,主人找你。”这时一名守卫过来道。

“也许你不该学会说话,赛里斯人。”斯巴达克斯站起来,抛下这样一句话后跟着守卫离开了。

林平之独自将那杯酒喝完,一个面熟年轻女奴也走向这里,林平之认出来那是女主人的贴身侍女。

“赛里斯,主人找你。”

女奴说完便转身带路,她的背影窈窕美丽,偏黑的紧致皮肤包裹着鲜嫩的肉|体,自颈项至腰臀的纤细线条一览无遗,丰满的臀部和长腿在薄薄的纱裙中若隐若现。多少道如狼似虎的视线胶着在之身上,却激不起林平之一丝兴趣。

打开那道隔绝训练场的铁门,经过一段楼梯进入巴蒂塔斯家的公馆,侍女带着他在廊中穿梭最后进入一间宽阔的房间,里面正中摆着一张卧榻,旁边的桌上有精致的金色餐具酒杯和各种水果食物。穿着酒红色绸缎长裙的女主人懒懒闭着眼睛卧在榻上,她今天的头发也是酒红色的,而林平之记得上一次她出现还是长长的金色卷发。一名侍女在替她修剪指甲,另一名侍女则在打扇。

“赛里斯来了,主人。”

他们停在大约十步开外,林平之看着这个想必训练场舒适得像个天堂的地方,然后这座天堂的主人睁开了她翠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