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来到这个世界那瞬间走马灯式的回忆,林平之还是第一次梦到曾经的往事。

梦里他似乎刚和局里的镖师了走了一趟大镖,正往林家宅子赶,福州的路上阴沉沉的也没什么人。

到家后管家适时他打开了铜扣大门,正厅里热闹无比。

他疑惑地走进去,娘亲满脸喜气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娘?”林平之低声问。

“平之,来,看看谁来了。”他被拉进内堂,然后看见一个凤冠霞帔的嫣红身影被人牵出来,鲜艳的盖头下一张娇俏的脸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小林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可得好好对我。”

林平之看着她的脸,心里泛起一股温柔。他似乎隐约间忘记了一件及其重要的事,直到林震南过来将他引到高座催促道:“还不快给岳父岳母敬茶。”

他内心一震,转过头正看见那个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剑正坐在高堂之上,虚伪的笑在他眼里扭曲而恶毒。

“岳、不、群!”他咬牙切齿地挤出那个名字,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雾。

视野内的画面顷刻间变得荒诞而破碎,他听见慌乱的奔逃和岳灵珊的惊叫,但杀死岳不群报仇的念头让他不顾一切地提剑刺向那个伪君子。

须臾,喷薄的血液弥漫了视线,林平之在梦中疯了般笑出来,然而他刺中的却是岳灵珊,那张奄奄一息的脸如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口。

“灵珊!”林平之猛地惊醒,满身都是冷汗。他喘着粗气起来找水喝。铺着干草垫的石床睡得人腰酸背痛,林平之用衣襟擦擦汗,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水才平复下来。

门吱呀打开,青白的月光漏进来。甘尼克斯一脸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他眼前,湿漉漉的金发在肩头打着卷,滑过胸膛的水痕像条细细的闪烁银带,看起来性感透了。他倚着门框看向林平之,道:“你该去洗个澡,你知道,我刚刚闻起来就像坨屎。”

林平之含糊地嗯了一声,暗自猜测对方有没有撞见自己的丑态。

“我去了。”他站起来往外走,甘尼克斯转头看他匆匆离去,出声道:“浴池在左边。”

他竟然一觉从中午睡到了半夜。

林平之将自己泡进温凉的池水里,羽毛轻拂的触感让他闭起双眼放松下来。他的脑海仍滞留着噩梦的碎片,以至于无法好好思考眼下的事情。

他在冷水里待到直到打了个喷嚏才起身将洗净的湿衣服裹在腰间回到房间,甘尼克斯睁着眼躺在床上,好像在等他。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林平之瞄了眼空余的床铺确定自己没法挤得下于是坐到了桌边。

“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好消息是军队无暇顾及我们是因为行政官被绑架了。坏消息是他们已经抓到了凶手,等到明天一处刑注意力又会回到我们身上。”甘尼克斯说道,“往罗马走是在冒险,阿皮亚大道和水道的监管非常严格。”

“你说走山路就没问题。”

“只是相对而言。”甘尼克斯抬眼回答,“但是……好吧,他们没准压根想不到我们会去罗马,而不是高卢,叙利亚,库迈或者其他地方。”

林平之好像心思全不在对话上,只静默着吃东西。他感觉甘尼克斯一直看着自己,于是问:“怎么?”

“你打算坐在那里,一整晚?”甘尼克斯看到对方僵硬了一下,尽管他正在极力掩饰。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种古怪的敌意,小赛里斯害羞,内向,性格阴戾,他回忆对方第一次在他正兴致高昂时闯进屋里时的情形,顿时好像明白了症结所在。

“我现在不困。”林平之打算出去随便找根树枝窝一晚,尽管这间房是他付的钱,“我出去散散步。”

“我想我们该谈一谈,毕竟接下来相处的时间可不短。”甘尼克斯叫住他:“我们的初遇可能让你感到不舒服……”

是羞愤欲死。林平之暗地纠正。他在一对陌生男女面前手|淫自渎,还有比这更加无地自容的事情吗。

“但是,你是个男人。我不会舔你的老二也不会干你的屁股,所以过来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只有破石烂地等着我们了。”

金发男人拍拍草垫,对方粗鲁的话令林平之的脸色又红又白,好在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平之顿了顿还是听从了甘尼克斯的建议。他上床的动作轻得几乎没什么动静,仰面躺得笔直,双手放在身侧,看得甘尼克斯发笑:“我真是忍不住想给你来块白布……”

“什么?”

“没什么,小赛里斯。啊,对,为安全起见,我们该换个称呼。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指像我是凯尔特人那样的赛里斯这种泛指,比如我叫甘尼克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