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佗明白,马腾家这一枝属于破落的一枝。若无马腾此时出世,世上或许不知道番和还有马援后人一事。故道:

“亲不亲,一家人。你们同为马家之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是素无联系,你借进京面圣之机,前往拜访认祖归宗,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俗话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间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况且目前以你之尊,前往马日磾一家拜访,根本谈不上什么攀龙附凤,反过来应该是他们攀附你才是。

再说久居京城之人,政治嗅觉十分敏感,你的出身又算不上什么秘密,他们可能已早有所闻。说不定你甫一进京,他们就会派人与你联络交际感情。

这马日磾虽说是官职不高,但在朝庭颇有文才之名,况又是世家子弟,家庭底蕴自非一般新贵可比。若能联系上,将来自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寿成啊,你现在要明白,以往你是一个单纯的军人,自不会考虑这些;但从现在开始,你是主政一方的人。

上马主军,下马主民,将成为你日后生活的常态。

要说打仗,对你来说没得说,你自己也能打,手下还有一帮好弟兄;但主政张掖以后呢?你不能靠原来的那帮弟兄们来治理地方,还得靠文人。

虽说张掖地方也有一些个文人,但与京城马家相比,还真不是个。所以我劝你,他日若能在京城相见,万不可拒人千里之外,应刻意交接才是。”

马腾称诺。

“另外,”孟佗道,“寿成啊,你们此去京城,必会路过扶风。你有无回乡祭祖的打算啊?”

马腾听了一愣,因为此前确无这个计划。但此时既然刺史大人提及,必有深意。

于是道:“我倒是想去。可是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去过,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再者,先祖所在之地,村人会认我们吗?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是冒名之人?”

“寿成,你多虑了。”孟佗道,“马家在我大汉是名门望祖,散居天下者不可胜数,之前没有去过是可以理解的。

村里人即使是排外,也不会排斥本姓之人,更何况你现在功成名就,他们巴不得你去认亲,藉以光宗耀祖,更好借此能沾上一点光。

至于冒名一节,更不复存在。马家门庭虽高,但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了,冒名又有什么好处?谁又会去冒名?是以你所担心之事,皆不足为虑。

我跟你说这件事的意思是,你应该去,而且必须得去。别说正好顺路,即使是绕上一段路,也要去!

为什么这么说?这是因为我大汉自立国以来,历代皇上都提倡以孝治国,士大夫们更是把人们的孝行看得比什么都重。

设若你这次进京没有前去拜祭高祖,就但凭朝堂上的那班文人,光用唾沫也能把你给淹死!

这些人,成事虽然不足,但坏事却是绰绰有余,不得不防啊!”

马腾道:“卑职记下了,多谢大人指教!”

从来忠奸不分明,教人行孝何谈佞?

留取丹心一片在,他日直可受皇旌。

“还有一件事。”孟佗道,“我寻思着,这次皇上诏你进京,必会当庭询问你履职张掖后,可能有哪些举措。你在这方面有无准备啊?”

马腾心下琢磨,多亏师父临行前有所交待,要不还真的抓瞎了。

于是道:“卑职有所考虑,先禀报大人,看是否妥当。一是尊贤,二是实边,三是教化,四是至公。”

孟佗点点头,又问道:“这是条目。有无具体的打算?”

马腾沉吟道:“这个,卑职正在考虑。”

孟佗道:“你离开居延已有一段日子了,按说应该有很成熟的想法才是。

不但有成熟的想法,还应该写成书面的东西,在朝庭奏对之时,若时机成熟,即可面呈皇上。

这样不但少却了很多的中间程序,还可给皇上留下用心谋事的印象,所谋之事更有成功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