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就是除夕了,一早上顾准为宣德帝请了脉就直接出宫了,宣德帝坐在明光殿前堂,神色晦暗不明的发呆。

明光殿乃是皇帝的寝宫,平素皇帝不愿去御书房理事的时候,就在明光殿前堂理事,后殿则是皇帝夜晚住宿的地方,此时的宣德帝正望着殿门思考着什么。

半晌才道,“也不知道这怀楠怎么想的,竟然让朕收回了对顾家的特权。”

顾家的特权可不止是进出宫可以带药材这一样,还包括很多,诸如顾家人无诏也可入宫,只需要做好了出入记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等等。

宣德帝的贴身江公公说,“依奴才的浅见,顾伯爷这是求饶,请罪呢!”

宣德帝嗤笑一声,“求饶?请罪?也就你会这么想了,他哪里是求饶、请罪啊,分明是在防事呢!顾家内出现了个内奸,恰恰这个内奸还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一个儿子,连义子都能做出这样的事,又何况别人?这人心是容易变的!这回太医院里的事,还算是发现的早的,这要是晚了,到时候他想如此抽身都做不到了,说到底他是为了保全顾家啊,特权少了,能被人钻空子的地方也就少了一点。”

如此草木皆兵,可能是当年的事把他吓坏了吧!

可当年是穆家犯错在先,后来他的女儿还做出大婚当天弃婚的举动,他如何不生气呢?怎么可能不迁怒?

江公公也不知道如何如何接话,只好奉上一杯热茶,借以掩饰他的无话可说。

“你说,朕这身子…可还好?”

江公公的心咯噔一下,随后笑着道:“皇上说什么呢,有伯爷在,皇上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不,应该说皇上是万岁!”

“你个老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一句话既奉承了朕,还抬举了怀楠。”

“奴才说的可是实话呢!伯爷的医术皇上您是最清楚的。”

宣德帝点头,“这倒是,但人的生命总是有限的,正如怀楠总跟朕说,让朕放宽了心好好休息,朕也知道他说的休息不单单是躺下闭眼睡一觉那般的休息,而是心!问题是这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朕哪能休息的了啊!”

可不是吗?

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当皇帝的哪个能休息的下呢?

嗯,昏君倒是可以的,就像前朝那最后的三个帝王那样的。

江公公又无语了。有些话虽然皇帝也心知肚明,却不是他这个内侍能说的。

比如顾准就敢大胆的说皇上若再不休息,每天熬着心血,就算他医术再好也保不了他多少年,当时江公公听的冷汗直流,可皇帝却欣然接受了。

好半晌,江公公才说:“皇上洪福齐天,再说您还要福泽万民呐!”

宣德帝笑笑,心里却在琢磨起立太子的事了。

……

一夜的焦急等候,终于把顾准等回来了,他看着一点也不憔悴,甚至说神采奕奕的都不为过,于是家人立刻问起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