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女官噗嗤一笑,说道:“我自然是可以当是吹了一阵风,可你嘴上要是再没有一个把门的,可得仔细你的皮。”

赵全厚颜说道:“那不是在姚姑姑面前,才敢放肆嘛!”

“可千万别。”姚女官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反正你挨不挨板子,也不与我相干。”一旁的景儿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赵全到底年轻,性子跳脱,又心直口快了些。就连皇后都不明白,朱显为什么会选他做乾坤宫的首领太监。只不过姚女官隐约猜到了朱显的心思,如今前朝时局诡谲莫测,这后-宫也少有让人省心的去处,所以才会留这个性子浅薄的在身边伺候。不过赵全也还争气,在朱显身边两年了,虽然明面上是大大咧咧的,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碰的不碰,就是有时多嘴了些,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姚女官不知道的是,赵全虽然不再言语,却悄悄的摸着袍袖中,新得的那锭金元宝,又摸了摸已经不太疼的伤口。心说这五板子还算没白挨,到底在皇上的心中记上了一功。

朱显拿着玉梳在皇后那如瀑布般的三千青丝上轻轻滑过,兴致颇高的说道:“鬓挽青云欺靛染,眉分星月似刀裁。惠儿,朕似乎很久没有帮你画眉了。”

很久没有得到朱显如此温柔的对待,皇后眼眸低垂,含羞带怯的说道:“那就罚皇上,明早帮惠儿画眉。”

朱显轻轻一笑,说道:“遵皇后娘娘旨意。”皇后闻言不由嘴角含笑,眼波流转,面上一片春意盎然。

朱显又梳了几下,然后轻猫淡写的说道:“朕记得淑妃当年还是嫔位,也是在身怀有孕的时候,被封的妃位。如今俪贵嫔也有了身孕,也同样给她进进位份吧。”

郭皇后正在把玩着妆台上的一支飞蝶镂空碎花华胜,闻言眼中不由一冷。皇上待这俪贵嫔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如今稳坐妃位的顺妃,柔妃,娴妃都是从亲王府就开始伺候朱显的老人。淑妃年轻些,那也是诞下了皇子,才有机会被封了妃位。如今宫里还有几位生下了公主,都还在嫔位上苦熬着。这俪贵嫔倒好,刚刚才怀上,皇上就想着要进位分。按照这位受宠的程度,要真让她生下了皇子,绝对是一个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郭皇后眼睛一眯,娇笑着说道:“那太好了,俪贵嫔对皇嗣血脉有功,正是该进进位份。以后又多了一位妃位的妹妹可以陪着臣妾说话。明天就请皇上把册封俪贵嫔的旨意下了,臣妾还请礼部去制册印,还要给请钦天监选个好日子,领着妹妹去奏请命使祗告太庙后殿,奉先殿。还要请织造局的给妹妹赶制妃位服饰......哎呀,总之臣妾这下可有得忙了。”

朱显忍了又忍,终于开口说道:“朕的意思是一切从简。”

“为什么”皇后一脸不解的说道:“所有妃位的册封礼都是这样的。要是一切从简,岂不是会让前朝和后-宫都以为皇上对妹妹不够重视。就算是以后妹妹的龙子生了下来,也会被世人诟病的。”

皇后的一席话,让朱显无从辩驳。他想起那繁琐复杂的册封礼节,不但在当天穿着沉重的礼服从早到晚有无数个头要磕,就是前面的奏请命使祗告太庙后殿,奉先殿,可是要在里面跪上一天一夜的。当年淑妃册封时,还是在生下了二皇子朱厚泰百天以后。就算是这样还大病了一场。而如今俪贵嫔身子孱弱,脚还受了伤。虽然钟院使说胎像稳固,可要是被这么一折腾,估计再稳固安定胎像也会出问题吧!。

想到这里朱显的脸上不由一冷,他放下手里的玉梳,说道:“算了,先别折腾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俪贵嫔生产以后再说吧!”

郭皇后一脸遗憾的说道:“瞧瞧,臣妾刚刚才说终于有事可忙了,皇上怎么又变主意了?”

“她身子弱,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朱显扬声对外面呼唤道:“来人。”

赵全和姚官女,景儿闻声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朱显吩咐道:“给朕更衣。”

赵全立刻开始帮他换上明黄绣着九爪金龙的寝袍。姚宫女和景儿也端来了热水,青盐,伺候着皇后擦了牙,净了面,同样也换上了一件明黄凤纹寝袍。她见朱显已经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假寐,就知道他心中不太痛快。于是微微一笑,对着赵全等人挥了挥手。

等人全部都退下后,皇后才掀开锦被的一角,悄悄的躺了进去。然后开口说道:“皇上,臣妾想帮着俪贵嫔请一道旨意。”

朱显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闪过,他淡淡的说道:“说。”

皇后斟酌着说道:“俪贵嫔素日里就不思饮食,身子孱弱。如今又有了身孕,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胡来。可每天这些妃嫔们的饮食都是有份例的,要是俪贵嫔一时嘴馋了,想着什么吃食也不太方便。不如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准许凌霄阁设置小厨房,再给配下几个厨娘。以后俪贵嫔想吃什么,岂不是要方便了许多。”

“这个主意不错,明天朕就下道圣旨。”朱显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伸手揽住了郭皇后的肩膀,说道:“惠儿,真是辛苦你了,要为朕考虑这么多。”

郭皇后把脸埋进了朱显的怀中,娇嗔的说道:“瞧皇上说得,臣妾可不敢居功。再怎么说臣妾也是皇后,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皇室子嗣着想。那俪贵嫔的龙胎生下来,也得叫臣妾一声母后不是!”

朱显轻抚着郭皇后那如云的秀发没有说话,而郭皇后把脸娇羞的埋在他的胸前也没有说话。所以他没有看见她眼中的讥讽,她亦没有看见他眼中的冷漠。

不过这道旨意还没有发出去,四妃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顺妃,柔妃,淑妃的宫中暗中砸毁了多少东西,都不与理论。只有那娴妃微微一笑,自语道:“论手段,谁比得她去。这小厨房一设,以后俪贵嫔要是在吃食上出了毛病,她就可以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