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知道自己这回跑狠了,左腿少不了要受几天罪。回到宿舍,罗建飞并不在里面,季夏猜想大概是去犬舍看犬去了。他迅速将床铺好,然后拿着盆和桶准备去洗澡。虽然是云南,这个季节其实也并不暖和,这个点已经没有热水了,季夏之前也没来得及去打,所以准备用冷水冲洗一下。

罗建飞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季夏提着空桶,突然出声:“热水壶里有热水。”

季夏一惊,手里的盆差点滚落下地,他将心放进肚子里,按捺住开心:“谢谢队长。”

罗建飞走进屋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季夏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觉得这歌的情境和自己的心境真是配绝了,唱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哥们,能不能不唱了,你这都是第五遍了!”

季夏哈哈哈傻笑,终于住了嘴,哼着调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宿舍,仿佛腿也不知道疼了。

这天晚上,季夏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睡得前所未有的深沉,连梦都没有。这是他重生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因为无处着落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的灵魂终于不再缺失。

第二天季夏在起床号声中起来,罗建飞的床空荡荡的,整整齐齐的,仿佛没有人睡过一样。季夏一拍脑袋,睡得太死了,训导员从来都是清晨四点半就起床的,哪有等起床号的时候。他飞快爬起来,叠被洗漱,发现自己的左腿还算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微微还有些酸胀。

十分钟后,季夏拿着腰带一边束一边跑到楼下的散放场上集合。罗建飞已经和其他战友带着他们的军犬在散放场上进行常规训练了。季夏没有军犬,只好两手空空地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

纵是如此,他还是觉得生活如那初升的太阳一样,简直是太美好了,每天起来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训练结束的时候,罗建飞向大家正式介绍了一下季夏,然后下令解散队伍。战士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军犬去散放,所谓散放,其实就是让军犬去排便。战士们松了手里的牵引,军犬们四散开来,找个舒服的地方方便去了。季夏没有军犬,便看着罗建飞牵着飞电,走到一棵木棉树后,飞电抬起腿,哗啦啦撒了一泡尿。

方便完之后,便是个体训练,内容由训导员自行安排。军犬们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忘性也很大,就算是飞电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军犬,也要时时复习以前学过的功课才能巩固。

罗建飞拿着一个飞盘,往空中一抛,飞电迅速地追上去,腾空一跃,稳稳接住了飞盘,然后跑向罗建飞。这是飞电最喜欢的热身游戏,能够充分调动它的兴奋性和积极性。季夏看见那个飞盘,居然还是自己以前给飞电买的那个,不由得激动了,下意识地靠近过去。

罗建飞看见季夏过来,有意要给他做示范,将飞盘收起来,右臂上伸,左臂紧贴裤缝,对着飞电发了一声口令:“坐!”

飞电伸着舌头,迅速坐好了。罗建飞走过去,拍了拍飞电的颈脖。罗建飞又示意了左侧坐的口令和手势,反复了几遍,然后让飞电自己去玩,回头对季夏说:“早饭后你去领一套教材,先把教材看透,然后跟着大家观摩一段时间,再进行训练。训犬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繁复琐屑,要有足够的耐性,否则就容易误导犬。”

“是,队长。”季夏高兴地应下来,他的记忆中,罗建飞还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你以前学过训犬?”罗建飞瞟了一眼季夏,然后去寻找飞电的身影。

季夏点头:“是,学了一点。”

“在哪里学的,学了多久?”

季夏想了想:“去年我在林芝的时候,我们连养了一条小藏獒,连长以前就是军犬训导员,我跟他学的,学了几个月。”

罗建飞点点头:“不是野路子就好。要继续深入学,不懂就问。”

“是。”

罗建飞说:“现在去打扫犬舍。”

“是。”打扫犬舍,一般都是各个训导员自己干的活,但是罗建飞看见季夏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不爽,就打发他去干活。说实话,他心里很不喜欢这小子,队里宿舍不够,还得和自己住一间,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和这小子朝夕相处,罗建飞就没来由憋屈得很。

季夏一点怨言也没有,这些都是以前他惯常做的,如今就是多打扫几个犬舍而已,不就是脏点嘛,没啥大不了。

所以当训导员们将军犬带回的时候,看着干干净净的犬舍,不由得笑着说:“哟,这是哪来的田螺小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