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起的明显更凉时,天上的月已开始有了渐沉的架势。

看来疯的也是挺久,倒不知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太信得过自己头顶上那片佛光,还是根本不惧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总之在殷天问眼里,他觉得这凉城的夜,未免太过热闹了。

此时此刻已算到了他们鬼族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大街上仍有聊天喝茶看首饰的。

花小满溜达了最后一圈并没有看到甚么特别合自己心意的,有个挂坠倒是不错,可只剩下一个了,若是只买了一个,送大师兄是应该,可是也不该不给二师兄,毕竟二师兄跟自己那么熟。

那么大不了挑个稍微档次低一些的敷衍二师兄好了,可是寻寻默默一圈下来,再没其他的入了花小满的眼,又想了下,索性作罢,还是空手回去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呢。

束魂令也没在这附近感应到有甚么妖灵,她还不如省着钱去多买点其他原料回来好做一些符咒。

嗯,就酱紫!

殷天问则是又买了几杯用竹筒盛好的凉茶,说是要给妖界的两位带回去。

花小满先是诧异了下,随后又忍不住默默赞叹道——他倒是心细!毕竟那两个人要和自己一路了么,而且林公子是要照顾谛铃姑娘才不能出来的,那么看到他们两个能活蹦乱跳的出来玩,可他却要寂寂的守着她,也是无聊,回去能尝点凉茶甚么的也是不错~而且这茶好喝!

殷天问当初买茶的初衷就很简单——林山凡喜欢喝这玩意,顺手买呗,反正是他的钱,自己权当装孙子孝顺他这么仗义一回了。

走半路上了又寻思着,兄弟间再怎么仗义都抵不过人家姑娘胸前四两,於是又忍不住停下来盯着自己手中茶筒看了会儿——还是给他摔路边让他回来自己舔好了!

奶奶个熊,先不说仗义不仗义,你先把我封印解了,人家姑娘就算胸前没四两我也甘愿认栽啊!

欸,想了想这又不太可能,于是继续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说实话,他以前能动手的时候太多了,这突然禁了他的格杀令,倒让他静坐片刻都犹如针扎,就是烦,就是慌,身后还跟着个蹦蹦哒哒的小姑娘令他更燥了。

再低头一边寻思一边默默的走了片刻,又是一阵小凉风过,却吹得殷天问不由自主僵了下身板。

「花小满,茶筒你拿一下。」

「欸?」

「哥,要,过,去,洒,水。」殷天问回过头来,指了指旁侧一处比较偏僻的拐角,旁边那应该直接就是郊外了。

「洒水?」花小满不解,还是先伸手替他拿着了。

殷天问拍了拍自己裆部,「洒水,懂了?那个你注意点咱俩间的链子,千万别抻头过来噢~看到了大到吓死你!」

花小满认真思考了下还是有些懵——鬼魂也有那个吗?他们不都是虚的吗?二师兄曾说过了他们的元神是虚形啊……他现在的这个模样才该是用术法变出来的吧?

想归想,她还是听话的没跟过去,贴着这边墙根立正站好了,百无聊赖的抬头盯着天上小月亮发呆——唔,颜色更暗了些,位置也更下了些,是快要天亮了吗?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呀,怎么突然有点困了呢。

殷天问从这边拐过去,却没急着脱裤子,而是警觉的朝四周杂草丛生地望了望,然后渐渐把目光锁定在尽头处的黑暗里。

「我在这儿~」

耳朵突然被人刮搔了下,无边黑暗也顺音陡起,瞬间就包围住了殷天问周身。

自己身旁也渐渐显现出一个并不魁梧甚至称得上苗条的男子身形——如墨的发,深紫的唇,煞白的肤……更重要的是,他那如血月般的弯瞳。

殷天问的心跳骤然停了。

他竟然……也出来了。

殷祁抬起一条胳膊,压在殷天问肩膀上,整个人闲闲的前倾着,眼中血色更盛一层的盯着他看了起来。

看了半晌,忍不住又一笑,殷祁伸出自己惨白的鬼爪,轻轻勾了勾殷天问高挺的鼻峰,「淘气~」

「你竟然躲出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智商会这么高,选择往外躲而不是仍旧死守在地宫里面被他们这几个哥哥猎杀了,殷祁闲闲散散往后慢悠悠的退了几步,抱臂冲他打量了一会儿,眼眉更弯一重,瞳中血色也更浓一层。

「竟然把术法也封印了。」

又忍不住二度伸出了白惨惨的爪子轻轻戳着他心口的位置,殷祁再度慢慢靠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