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问看不得林山凡这么愁眉苦脸的模样,更不知道他这好兄弟是忆起来束魂锁似有破解之法了,若是知道,他断不会那么急三火四的过去扰他思路,「行了行了,那小白脸跟着花小满走了,咱们去买点吃食也好回去了,别再出甚么其他事,花小满万一再跑远了,我估计这破链子又得把我拖着走了。」

林山凡经他这一提点倒也是记起自己本来是借着买吃食为由头出来寻他的,随他一并回了城中,又咦了一声,「不原先是你们俩出来买东西么?怎么……怎么跑那么远还连衣服都搞丢了。」

殷天问一想起当时的事,就觉得无语,心说发展的太超乎意料了,谁知道就那么吻上了……

啊,啊不是,谁知道那么混乱的就动起手来了……

因此十分努力的摆出一副苦巴巴的神色,「干山兄啊,此事说来话长……」

林山凡挑眉看他,静待下文。

殷天问又一瞬回复了正常神色,语速十分快道,「所以不如不提了。这样,你去买吃哒!我去买衣服,分头行动速度快些哈!」

语毕就想先闪,林山凡也似早有所料,先他一步抓牢了他,「不行,刚才说了,你今儿起不能离我太远。」

「成成成那你就跟爷屁股后头,跟着吧!」

殷天问无语,又联系着林山凡先前同自己说的『让自己不能离开他半步』的那话,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这小子肯定有甚么事瞒着藏着掖着的不说!

於是二话不说猛一回头,就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林山凡果然脸上似有隐虑之态——唔,这很正常。

但是看见自己一回头他脸色马上就又稍微收敛了些,好似强打出几分精神伪装出一副没问题的模样看着自己就不对了啊!

林山凡也没料到他会忽然回头,当下怔然后已回了心神,不知所云的看着殷天问。

殷天问笑眯眯,指着自己身左侧的那套纯黑衣裳,「你觉得,老子穿这件会不会很帅啊?」

林山凡顺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嗯,帅。」

殷天问继续笑眯眯,又指着身右侧的那套藏青色的衣服,「那这套呢?我不穿衣服是不是更帅啊?」

林山凡又跟着看了一眼,继续敷衍点头道,「嗯。」

嗯你妈了个叽!

胆敢敷衍老子!

如果我不穿衣服最帅那我还穿衣服干嘛!殷天问心里头都咆哮过一万匹小羊驼了,面儿上仍旧笑眯眯的一手揽过一套,打算都拿去试试,唔……穿的下的话就都收了。谁知道以后路上会不会又忽然出现这之类衣服被花小满擦鼻涕的情况。

一边往里走着准备换衣服,一边寻思着——究竟自己身上有甚么会让林山凡那么在意和纠结呢?有甚么会让他隐虑呢?

小时候曾因为知道自己是只战鬼,他一直有一丝害怕。

可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胡闹的你捶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再不济拿个泥巴或者雪团当暗器偷袭的打闹都闹过无数次,他还知道自己自控力很强,尤其是现在都成年了……也应该明白很多小时候听过有关战鬼的传说也不全然是那么骇人的……他也应该早都放下对自己身份的芥蒂了啊。

奇怪,还能怕甚么?担忧甚么?

林山凡在外面等了好大一阵子,都不见得殷天问从里头出来。

正当他这边都快急不可耐的冲进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就见门扉猛的一开,殷天问猴子一样的就蹿出来了。

还一脸十分兴奋的神色。

林山凡猛的怔了一步,思索了下他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好哥们在那种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是能做了甚么才能这么兴奋……

就见殷天问又猛的往前一蹿,认认真真的抛了一句,「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欸?」

殷天问又笑眯眯的去照镜子找,懒得跟林山凡再解释了。

因为他就在刚才,忽然想到了——

林山凡还会有隐虑,一定是因为殷祁出来了!

想至殷祁就想起鬼族前不久那场惨战,也忧心起溟珑现下的下落。只不过山凡他绝不是会有了溟珑下落而不告诉自己的人,自己若是时不时开口就问他,无形中也给他这好兄弟施加压力。所以殷天问在耐心的等林山凡先开口说这消息。

不是不急。

不表露出来的急罢了。

於是付了银子二人一同并肩出来时,殷天问忽又十分正经道,「喂,林干山。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欸??」

林山凡从刚才就没寻思得过来——他不过是换了套新衣服出来而已,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越来越二了,人不知道他在说些甚么。

「我可以把我暴虐的力量,变成守护的力量啊。相信我。」殷天问又咧开嘴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欸?!」

殷天问瞧林山凡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好笑,又笑了几声,大跨步迈了出去,不想将这话再说的更开了。

嘛,男人嘛……就该少说话多做事,平日里少夸些海口少说些没用的废屁承诺,实打实的做出实事才算行,这跟在床上运动也是一个道理的。

不过谅他年少,这种事也无须多跟他提。

林山凡就瞧着殷天问忽又换做一副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这勇气让他这么看着自己的,也搞不明白他为啥忽又这么看着自己了,心里头好几个搞不明白、不知道、为啥之类的念头还没一一理的清楚,就又被他拖着东买买西买买的寻吃食去了。

林山凡也认命,得了,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急着去硬要想明白,总之他现在在自己身边,还平安无事,没有全红瞳这种鬼样子,就成。

等着他俩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赶回白箴那里,刚入结界之时,林山凡就拈了个清心法诀到他俩身上。

殷天问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不对,又寻思着,他可能是怕这白箴一旦入了魔又像是上回那个鹰灵溪衍那般直接就冲着自己来了,自己再暴走……这么一来二去的就会把事情闹大了,故而先提前做个准备,稳着点,让自己能心下有点数。於是殷天问也就不太在意他在自己身上施术这一茬了。

其实林山凡在殷天问身上下这个清心术法全然不是因了殷天问心中所想的事情,而是他刚才就觉这殿外花草大有不对,险些都让他中了招,那如果换做殷天问中招,事态肯定就不好控制,所以这才有了个先行防备的招儿。

但是他又想着,如果只给殷天问下了这术法,他铁定要生疑,於是索性在自己身上也镀了层清神之光,二人一样了,这般就比较好容易糊弄过去。更何况天问身上有束魂锁,花小满此刻也肯定感应到了自己在殷天问身上做的手脚,即使被问起来,他二人一样,也有个好解释的由头。就当是朋友之间肝胆相照互帮互助,简直太好推脱过去了——绝不是害怕他忽然暴走、抑或着……忽然全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