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憋屈了一辈子,最后成事的时候也基本快老死了,但他可以将权力传给儿子孙子,将天下永远攥在司马氏的掌心里。

而陈行远呢?即便他的野心达成,也不得不在一年内退休,这短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他需要一个继承者,继承自己的野心与信仰,让蓟京银行按照他的意志发展。

而纵观现在的联合银行内,好像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从前,钱才、祝丰山与秦政是陈行远手下的三员大将。

而钱才没有陈行远的“忍”,他急于求成,淹没在欲望的洪流中。

祝丰山没有陈行远的“狠”,选择隐居田园,不扯入这些争斗。

仅剩下秦政一人辅佐在陈行远左右,但是他,恐怕也只剩下“稳”了。

秦政的级别与亲密程度确实足够,但林强能感觉到,秦政的野心和能力还远未达到陈行远的要求,他骨子里是个平稳主义者,陈行远也必然知道这一点。

那么是总行里的某人么?

不可能,陈行远只看重基层一步步起来的实干派,他自己也是基层出身,绝对不可能将最重要的使命交给理论派。

还有谁?谁能满足这一切——

基层出身,能力出众,野心勃勃,意志坚定,不因世俗而改变,不被钱财而腐蚀。

谁拥有不亚于陈行远的忍、稳、恨。

林强后脊一凉。

这个看似闲谈的问题,已经深入到这一步了?

当自己就认龙源支行行长后,距离祝丰山也只差半级,如果龙源业务足够突出,借助次年表彰大会的提拔机制,理论上可以再强提一下,达到与祝丰山平起平坐的水平。

分行下,各支行各自为战。

而分行内,先前具备提拔潜质的人仅有罗莎、秦政而已。

如果秦政不争的话,陈行远的继位者,将从资历稍浅的人中产生。

倘若陈行远的野心达成,那么在蓟京银行内,他将独揽大权,当然包括继任者的选择权。

我,林强。

有机会成为堂堂蓟京银行的行长么?

有机会在30岁之前到达那个程度么?

…………

沉思中,林强的韧性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那只是个腐朽的皇冠,即便戴在头上,也时日无多。

强大的联合铸就了联合银行的地位,如若分裂,将回归到各自城市掌控的级别,最终不过是靠市内关系而苟延残喘罢了。诚然,原先的蓟京银行在蓟京内很强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年的银行业竞争中,天下早已不同以往,即便蓟京银行重现,也不可能夺回原先的每个客户。更何况,脱离了联合银行,资本规模将会急剧减少,社会影响力也会瞬间下降,将再难进行重大项目。这种条件下能生存就很不容易了,谈何重现辉煌?

可即便如此,能在30岁前戴上那顶王冠,依然极具诱惑,即便是一顶腐朽的王冠。

会议室内,陈行远与陆友道只是看着林强,即便他已经足足思考了两分钟,二人依旧一言不发。

“陈行……”林强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哑,“眼下我脑子乱,琐事繁多,等事情过去了,再答这一题吧。”

陆友道楞了一下,刚要说话,陈行远只手一栏,泰然笑道:“这个题,真的那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