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一惊,回神时,发现那一袭青衫正立于他身前。

连忙应道,“晚辈洛寒,拜见荒古剑尊前辈。”

老者凝视着他,眉头微皱,犀利的目光似穿透心灵。

洛寒深感惶恐,这是哪怕面对上古寒龙蛟虚境侌体时都未有过的感觉。

在这目光之下,无法躲避,无法遮掩,只能乖乖忍受着探寻,像一种入木三分的审视,让你毫无秘密可言。

老者问道,“你认得我?你体内怎会有我剑之心?”

洛寒惊疑更甚,暗道,“不久前我刚把剑给你就忘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祖孙俩怎么都一个毛玻”

这自是不能出口,他小心翼翼提醒,“晚辈乃后世之人,偶得这枚剑心,幻出一把长剑,被引到一条长街,您为斩恶人,向我索要长剑……”

见其神情微变,他及时停住,未再继续。

老者皱眉,沉思良久,道,“那并非现在的我。”

“什么?”洛寒惊诧。

心中顿时涌现无数个疑问,“并非现在的你?那是何时的你?究竟有多少个你?”

他百思不解,问道,“何意?”

老者应道,“老夫横穿荒古,历经无数条时间线,每一条上皆留有足迹,你之前所见不知是哪时的我,但一定不是现在的我。”

洛寒瞠目结舌,横穿荒古?无数条时间线?这大大超出他对世界的认知,历史可能远比他了解的要复杂得多。

老者见状,淡然一笑,道,“小友勿需担心,那时的我将剑心留于后世,定有深意,而你既得,也是因果使然,老夫自当想办法送你回到那条时间线上。”

洛寒简直不知说什么了,还能把他送去不同的时间,这该是何等修为?这当为何等手段?

他这才明了,为何那女孩儿和这老者都不认得他,原来先后两次他来到的是同样的地方,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却非同样的时间。

但他还有几件事想弄清楚,遂问道,“前辈,这剑心可是连通荒古?现在又是否荒古?”

老者想了想,轻叹一声,道,“或许是吧,老夫也记不清了,走过无尽岁月,经历太多相同的人生,难免会迷失自己。”

洛寒点头,表示理解,他大概能想到老者横穿荒古的经历,换谁都会忘记许多事。

他又问道,“这是哪儿?”

老者应道,“这是境1

“境?”洛寒惊奇。

“对,境,相隔极虚两界。”

古语云,‘界分极虚,以境相隔’,他竟来到了境,这唯至尊强者方能踏足之地。

可纵然震惊,心底倒未起太多波澜,见过之前的种种,哪怕再多不可思议之事,也能冷静待之。

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现在他已可静心思考,“看来那追杀之人定是来自虚境,而山河幡乃大道之尊物,都无法抵挡那一式幻之洪荒,莫非他主便是……幻?1

他深知面对荒古剑尊这等人物,不该问的绝不多问,毕竟,这非他所能触碰的境界,而其横穿荒古也必涉及惊天隐秘,故这推测仅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已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倘若他听到方才老者最后的低语,估计现在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老者看着他,目光闪动,笑问,“再没想问的了?”

洛寒很惶恐这种感觉,像被抽丝剥茧,剖开灵魂摆于人前,内心的任何一丁点儿动向都难逃这一双凌厉的眼。

遂应道,“晚辈纵有好奇,但也知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眼下只想回去那条时间线,我想那时的前辈,才应是为晚辈解惑之人。”

老者徐徐点头,暗道,“那时的我为何要自毁剑心留于后世?不过能择此子,倒也算不俗了。”

他道,“走吧,先回去,小甄应已等得心急了。”

洛寒心道,“我来时你那孙女刚从头开始数,现在能否数到三百还不一定呢1

老者长幡一抖,将他卷过,而后身形渐幻,直至彻底消失。

长街上,秋风依旧萧瑟,风声中,仍有低语轻吟。

“二百七十六,二百七十七,二百七十八,二百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