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邱婧悲痛欲绝,沿碧峰峡西面小道出来后,对着碧黛高山怔怔呆立了良久,好像那松树变成了李白,溪水青鹿也变成了李白,满脑子都是他俊郎面容,挥之不去。

突然后悔自己因一时赌气,不辞而别。

当下沿着出来的山路,从两道高崖间的青苔窄径折转回去,到了碧峰峡,李白几人却不知何时便已走了。

心中更加悲郁堵塞,顺着李白走时的脚印,直直走出了十余里。

越到后来脚步越模糊,前方又被一条大河拦住,四下并无船只可过去。

邱婧茫然站了片刻,往大河里丢了几块石头,却连一点水花也溅不起来。

沿着大河朝上游走去,一路偶见附近出来打渔的渔民,瞧见她美貌如仙,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邱婧心中正烦闷,被这些人瞧得老大不自在,随手拾了几颗石子,便打将过去。

那些人不知厉害,笑得更加轻薄起来,有人头上吃了一记石子,惨叫着跌入大河中,眨眼间便被大浪吞噬得没了踪影。

慌得其余人丢网弃船,四散奔逃,口中大呼仙女饶命。

邱婧无心去管这些人,沿着河流跌跌撞撞地走,遇着女妇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道童。

那些妇人听她描述,都笑道:“姑娘你有趣得紧,现如今道士逃的逃,还俗的还俗。哪还有夫妻敢把一个五岁娃娃送去当道士的,怕是想绝后了。”

邱婧一连问了几人,回答都是大同小异,听她们个个都说李白和萧婉是夫妻,那小道童是他们孩子,气得险些便要杀人。

但她心中悲戚更甚,暗想这些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李白和萧婉才是英雄配美人、才子配佳人,是天生一对。

浑浑噩噩从清晨走到了傍晚,也不知道沿河流走了多远,见不着李白,体内五彩情蛇毒又发作起来,心犹如被一万根针扎着一般。

身上明明不痛不痒,但就是感觉难受已极,仿佛躯体被撕成了碎片,灵魂也丢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地势颇陡的山谷间,明月高悬在半空,而那条大河则是从东面的高山中流出来的。

邱婧怔怔站在山谷间,只见三面都是高山,身后是滚滚大江,偶尔传来一声声狼啸,幽森凄厉。

高山巍峨,大江滔滔,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明月照大江,银辉浩荡,江水从左侧高山倾泻而下,如一面倒悬的银镜。

邱婧自小生长在江南水乡,从未见过此等雄壮场景,不禁瞧得痴了。若是自己能和李白在此处定居安家,日日都能见到这些山水和他的面容,自己来世做一只朝生暮死的蚍蜉都乐意。

正自出神间,北边山崖之上突然传来一声男子沉声大喝,在山谷间缭绕,久久才散。

邱婧周身一个激灵,抬眼望去。

只见北边山崖的明月之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追赶着。

前面那女子似是气力不支,被男子追了上来,两人便乒乒乓乓打在一处。

但见光影交错,剑气乱舞,两人都是使的长剑,剑法迅捷如电,那女子身法轻盈如燕,男子则宛若蛟龙,可见是修行武术的高手。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唯见两团光影分分合合,隔了数里远都能听见兵器相击的清脆声,空中更是隐约荡漾过来一阵气波,震得树叶轻颤。

邱婧心中大骇,这两人修为端地不俗,比起师父恐怕也不遑多让。

两团光影斗了片刻,那女子明显处于下风,处处受制。那男子也罢了手,听他冷冷喝道:“你昆云剑法不过才学到了皮毛,就想着学歪门邪道,趁早交出‘云兽’封印功法,自己废了修为,否则被师傅知道了,你连命也要丢。”

那女子似是负了伤,缓了半晌,应当是说了几句什么,但因为隔了太远,邱婧却全然听不清。

那男子似是颇为震怒,高声喝道:“一派胡言!普天之下除了武术中剑术,其余都是歪门邪道,你莫以为能从剑里面变个云兽出来便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