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忍住周身疼痛,使个懒驴打滚,朝旁边一簇清丽生香梅花丛滚去,白衫之上登时沾满了碎琼乱玉。然而李白平素里引以为傲的迅捷身法,在方子巫此等仙境高手来讲,好比龟爬一般。

方子巫轻若鸿毛地落于地面,右足猛一顿地,卷起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身体犹如高山猛虎,突地蹿出。他之前被幽枉生生生夺走近三年的修为,早已是怒火冲天,后来又被冰洛那不起眼的女弟子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一想到能和幽冥界那件宝物并驾齐驱的仙灵五宝之一木灵鼎即将被自己收入囊中,方子巫咧嘴大笑,飞身到李白跟前时,右爪却突兀收回,左脚猛地抬起,其上黑雾缭绕,鬼气森森,朝李白后背疾风也似地踢出一脚。

李白滚到那簇梅花旁,但觉清香扑鼻,馥郁心神,忽闻身后风声密密如织,李白周身一个激灵,太阳穴突突狂跳,体内一缕仙气从丹田涌入足少阳胆经,连通了足之窍阴和头之窍阴,青莲诗术猛地在李白脑海之中回响。

李白口中闷哼一声,只觉右脚滚烫如烧,阳交、日月和足窍阴三穴轰然大开,一团热流冲了出来,李白想也不想,躺在雪地之中的身形猛然站起,半条右腿被一团青碧之色笼罩,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白光。

方子巫有意戏弄李白,见他站起,本欲踢向他后背的一脚,猛地拔高了几分,横向拉开,鞋底臭味熏天,微一停顿,反向踢向李白左脸。

李白身形疾转过来,正瞧见方子巫狞笑的双眸和那只鬼气森森飞踢过来的左脚,足窍阴.穴此时犹如洪水决堤一般,他右脚也高高抬起,看准来势,反向斜扫,划起一条绸缎似的绿芒,虚空爆鸣轰响不觉,和方子巫那一脚撞个正着。

“砰...”闷响如壑谷惊雷、狂涛拍岸,方子巫阴沉的脸上刹那间涌起一抹青光,他左脚足窍阴.穴和李白右脚的足窍阴.穴正好相对,方子巫惊骇万状,想要抽回左脚,奈何却被李白足少阳胆经中那一缕仙气牵引着,丝毫不能动弹。

李白踢中方子巫后,体内道家清气仿佛沸腾起来了一般,滚滚流到足少阳胆经,再从他足窍阴.穴喷薄而出,凝聚成细细密密的朵朵青莲。

但见李白脚踩青莲,眉如水墨,口中吟道:“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右脚骨节咔咔迸响,李白双臂大张,宛若神鹰大鹏,道家清气顺着足少阳胆经腾腾喷涌而出。

方子巫左脚之上黑气扭曲,周遭的森森鬼影早已点点溃散,他闷哼一声,脸上气血翻腾,红一阵青一阵,左脚足窍阴.穴再也抵挡不住,青光一闪,方子巫整个左脚登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他口中也喷出一道血箭,染红了地面一大片白雪。

方子巫身形跌跌撞撞地退后,望着李白,但见他神采飞扬,眼绽青光,白衣猎猎翻舞,青莲点点如曙后晨星,绕着李白盘旋飞舞,将他白衫映照地绿蒙蒙一片。

方子巫见状更是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恨不得将李白撕成碎片,啐了一口血痰,森然大怒道:“好小子,原来你也和那丫头一样喜欢把尾巴藏在屁股里哇......”话还未说完,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李白却静静凝视着方子巫,咧嘴一笑,故意将握住木灵鼎的手掌摊开掂了掂,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讲的是孔圣人孜孜不倦锲而不舍,足下好个歪理,把圣人都歪到秦淮古河、到大漠边疆去了。”

方子巫跛着左脚,身形摇摇欲坠,闻言面皮一热,心中勃然大怒,他亏了仙器不说,还被这小崽子反讽羞辱了一番,当真是火撞顶梁门一发不可收。但他怒气越是强盛,体内那一股青莲之气便越发肆虐,顺着经脉流到了脾所在之处,将脾悉数笼罩起来,刺得他痛不可抑,右腿阵阵发软,忍耐不住,倒了下去。

李白见方子巫颓然倒地,半晌不见动静,但他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方子巫佯装晕倒等自己靠近时猝起发难,届时自己只怕九条命都不够死。

日沉西山,气温骤降,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李白周围纷乱的足印不到片刻功夫便重新被大雪掩盖。又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李白才蹑足潜踪地上前,但见方子巫仰面朝天,左脚处伤口流溢的鲜血早已冻成了血痂,李白壮起胆子,伸手一探鼻息,心中一凛,原来此僚竟然被自己一脚踢死了。

正自出神之际,方子巫周身猛然一颤,两只手高高举起,李白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不好!这厮果然是诈死的。”慌忙纵身跳开,凝神看时,方子巫举起的两只手又无力垂下.周身也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