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剑虚影光芒暴涨,照着鲸鱼兽那张惊怒交叠的脸,剑影刺破重重虚空,好似狂蟒出洞、蛟龙出海,气势滔滔如山岳,其中更隐隐透散着一股冷冽如寒霜的杀气。

鲸鱼兽面目由惊恐变为了狰狞,但见它扭动肥硕的身子,圆滚滚的肚皮泛着微光,忽然高高鼓了起来,血眸竹叶青巨蟒和灵蛇道人眼中皆露出诧异神色来,缠住鲸鱼兽的竹叶青被其肚皮一撑,险些被硬生生扯断,顿时没了之前的凶狠气势,长蛇身微微一摆,便松开了鲸鱼兽。

鲸鱼兽如蒙大赦,巨尾一拍地面,大地重重一颤,冰雪乱舞,白雾腾腾,其肥硕身形也猛然窜到了半空,灵蛇剑虚影虽然气势如虹,但奈何速度不快,被鲸鱼兽堪堪避过了要害,但它腹部还是被划了一道剑伤,鲜血汩汩流淌,兀自冒着丝丝青气。

李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当时在雪杉林前首次见到这鲸鱼兽,其凶威滔天,暴戾无匹,冰洛在它面前也如蝼蚁一般,而灵蛇道人先是祭出竹叶青将其身形牢牢缚住,再凝幻出一柄灵蛇剑虚影,便将鲸鱼兽气焰浇灭得一干二净。

此时只见鲸鱼兽凌空悬立,双眸之中满是浓郁痛楚,大口一张,冷冷道:“灵蛇仙君是你什么人?”灵蛇道人淡漠一笑,手中玄青色宝鉴之中再度翩翩飞出一柄灵蛇剑虚影,遥遥指着半空中的鲸鱼兽,道:“帝女神殿众人何在?”

鲸鱼兽圆滚滚的肚皮缓缓渗出一团团气雾,隐隐夹杂着丝丝魂魄波动,涌向那道剑伤,它冷笑道:“小子,若是灵蛇仙君在此,我倒忌惮三分,你一小小天仙境修士,竟敢如此飞扬跋扈,是何道理?”

灵蛇道人笑道:“贫道不知灵蛇仙君是为何人。”鲸鱼兽大怒道:“休得撒谎!”灵蛇道人笑道:“贫道回答了足下问题,足下是不是也该回答回答贫道的问题?”鲸鱼兽闻言一怔,冷哼道:“你既然撒了谎,我自然也无须回答。”灵蛇道人笑容一敛,沉声道:“那贫道就要试试鲸鱼的皮骨有多硬了。”说罢一捏指决,灵蛇剑虚影亮起万丈炫光,朝鲸鱼兽疾射而去,速度比起方才快了不下三倍!

鲸鱼兽口中固然狂妄,到底还是忌惮这灵蛇剑,肚子又如皮球似的撑开,方圆周遭的空气滚滚从它那血盆巨口冲入腹中,待得灵蛇剑虚影飞到跟前之时,鲸鱼兽口中猛然一声厉啸,肚皮登时瘪了下去,宛若洪流汪洋般的空气汇成了一道只有一寸细的气流柱,从鲸鱼兽巨口中射出,有如离弦之箭,和灵蛇剑虚影轰然相撞。

“咚隆!”闷响声响彻洛神山,气圈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李白身处其中,忘乎所以,只觉自己好似狂涛怒海、骏波虎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不过好在那一叶扁舟不管被暴风如何肆虐,也能屹立不倒。

原本已经休止住的雪崩,此时又隐隐有发作之势,等气芒缓缓弥散,轰隆之声也徐徐息停,灵蛇道人和鲸鱼兽遥遥相望,前者若无其事,依旧道骨仙风,飘飘出尘,而后者身上则又添了几道剑伤,只是都浅不过半寸。

凌空而立的鲸鱼兽身体摇摇欲坠,危如累卵,圆滚滚的肚皮之中“咕咕”闷响不绝,乍一听似是饿了,但随即鲸鱼兽面色痛楚,忽然张口“哇”地一声,竟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来,好似流萤飞舞,方一落地,那一片光点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五百多号人来,躺在雪地中不省人事,近九成人都尚有生命迹象。

李白悚然一惊,一双眼珠几欲掉出来,那五百多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鲸鱼兽劈下的落雷之中凭空消失的帝女神殿弟子,其中有一人更是面熟,但见她身着一身玄墨衣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朵墨色莲花,不是莫莲花又是何人?

李白心头砰砰狂跳,原来当日蜀云洞天凭空消失的众人,竟然和帝女神殿弟子一样,被这鲸鱼兽吞入了腹中,又想到之前灵蛇道人所说,心中猛然蹿起一个念头来:

这鲸鱼兽莫非真是那传说中的鲲鹏鸟?!

灵蛇道人似是早有所料,故而见鲸鱼兽从口中喷出几百人来,并不惊诧,反而怒气上涌,厉声喝道:“好你个孽畜!看剑!”玄青宝鉴一挥,镜面之中霍然飞出十柄灵蛇剑虚影,在空中组成了剑阵,层层叠叠,密密如织,剑刃之上寒芒直乍,冷冷指着鲸鱼兽。

那鲸鱼兽狂笑一声,叫道:“只管来!老子今日若是皱一皱眉头,老子便永生永世是灵蛇仙君的孙子。”

灵蛇道人被鲸鱼兽一激,胸臆之中豪气万丈,纵声长啸,忽然道袍一翻,他跃步垮到半空,凌空而立,十柄灵蛇剑虚影仿佛有灵性似的,一一依附在他十指指尖,远远看来,便好似灵蛇道人的手指变成了十柄剑。

李白转念一想,倘若这鲸鱼兽果真是鲲鹏鸟,因何会被灵蛇道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听灵蛇道人说鲲鹏鸟五年前一轮回,莫非如今正值它年幼时期么?要真是年幼时期,鲲鹏鸟却又为何如此明目张胆地现身,不是惹火烧身、自取灭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