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后腹中有了太子,这条消息首先由给刑天华蓥检查身体的黎巫殿放出。以大夏巫法的精深,刑天华蓥腹中的这个孩子注定会是一个男孩。这让大夏的臣民欢欣雀跃,城镇乡村,金吾不禁,大夏的领土上,亿万子民狂欢七七四十九天,以为庆祝。

这个年代,一个部族、一个势力的领导人是否有自己的直系子孙,这是关系着势力内部稳固的大事。一个王,若是迟迟没有王子,就会被视为被上天抛弃的人,权位定然受到极大影响。履癸刚刚率领大夏扫平了海人,严重的打击了东夷和南蛮的势力,接着就传来了王后有身孕的消息,对于大夏的子民而言,这是大夏受到上天庇护,福泽绵绵无穷尽的最好证据。

狂欢劲舞,在这四十九天内,数以千万计的牲畜被制成了各种佳肴,数以亿计的酒瓮被喝得涓滴不剩。在这庆祝履癸有子得庆典中,接着酒意和狂欢的气氛,过亿的青年男女成就了好事,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盟结同心。

到处都是狂欢的人群,每一条大街上都能看到饮酒过度栽倒在地甚至酒精中毒口吐白沫的百姓。王宫里,钟鼎轰鸣,烧烤大型牲畜的火光照得天空都红通通的;各处臣公的府邸中,浓烈的酒气在天空化为一团团白色的云彩;贵民富商的家中,也是灯火通明、各处楼阁被装扮得喜气洋洋,酒肉香飘数里;百姓家中,也是沽酒添菜,以为喜事;就算最为卑贱的奴隶,这些天里也是吃好喝足,享受了一番。

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大夏的势力和福气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所以,所有人都在疯狂的享乐,否则怎么对得起如此富饶强盛的大夏?

‘咚’,一枚暗黄色上品美玉雕刻的印玺重重的印在了一块雪白的绢布上。夏颉倾听了一阵远处传来的狂欢作乐的声响,用力的将那印玺在白绢上按了按,慢慢的抬起手来,那写满了字迹的白绢上,已经多了一个殷红如血的印记。印记上是四个大字:督造府印。四个大字的中间,是一个小巧的暗纹记号,隐约可见是一个小小的貔貅头像。

抓起那白绢丢给了一旁站着的一名臣僚,夏颉命令道:“半月之内,在镇天塔地基周边,必须建起所有所需的库房,积存足够的粮草、工具、各色药丸药散,不得有误。”

接过白绢的臣僚躬身领命,夏颉又喝问到:“通向镇天塔的各条道路可修好?沿途守卫的士卒可调集了?”

又一名臣僚躬身道:“各地通向镇天塔的一百七十二条大道,由力巫殿下属土巫殿大巫亲力施为,已经完全建好。沿途守卫的士卒,正从九州各处军镇内抽调。”那臣僚迟疑了片刻,身体又向下弯了些许,小心翼翼的说道:“有些军镇过于重要,乃是监视防范东夷等部族的重镇,一时间难以抽调过多的精锐,您看?”

点了点头,夏颉淡淡的说道:“那,也罢了,我自会去和辅公商议此事。镇天塔修建期间,严禁任何现杂人等靠近,严防有人从中破坏,若无精锐士卒把守,难不成让你们去么?”他扫了一眼这些从安邑各处官衙部门中抽调的能员干吏,轻轻的摇了摇头,大部分都是真鼎位一鼎不到的文臣,这话也就只是打趣他们一番,当不得真的。

那说话的臣僚尴尬的笑了笑,躬身退回了班列。

夏颉又沉声问道:“镇天塔周边千里,用来藏匿气息和掩去镇天塔形迹的巫阵,进度如何?”

一名来自幻巫殿拥有真鼎位八鼎七星的实力,同样被抽调分配给夏颉做臣属的大巫恭声说道:“大人放心,巫阵所需的巫咒、祭坛、祭品等物已经全部就绪,只要从王宫内库中提出足够的原玉填充进巫阵,镇天塔方圆千里之内发生的事情,外人绝不可能发现丝毫动静。”

“妙极。”夏颉拍了一下手,大笑道:“从内库提出原玉的事情,我会去和大王分说,你且去巫阵等候就是。”

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臣属,夏颉捂住自己的脑袋,左右拇指狠狠的揉动了一阵太阳穴,终于长声道:“好了,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大王得了太子,大家都在欢庆,我夏颉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大家都早点回去,该乐和的乐和,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罢。”

诸多臣属轰然应诺,夏颉口风却又一转,变得杀气腾腾的冷笑道:“只是,还得给诸位敲打敲打,有关镇天塔的一应事情,乃是大夏的绝对机密,敢于泄漏一个字的,诛灭全族。所以,修为不够酒量不好的人,这几天就不要沾酒了,省得饮酒误事,还连累了那些听到你胡说八道的人。”巫力流转,两道逼人的黄光自夏颉眸中激射而出,在下面一干臣属的脸上扫过。

所有臣属再次大声应诺,看到夏颉的大手一挥,他们顿时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出了这间议事的大殿。

大夏镇天塔督造府,对外的称呼是大夏朝新设的行军令,专门负责大夏军部乃至诸多衙门的后勤事务。以夏颉担任督造大臣,由辅弼相丞四公担任辅造大臣的督造府,不折不扣的成为了大夏权力最大、可以调动的资源最多的权威部门。

不提四位辅造大臣手上的全部力量都要用来满足督造府的所有要求,就说夏颉如今的直属臣属,直接向他负责的大小管事官员,就达到了三千之巨,每日议事时,那等气势和规模,和履癸的大朝会也相差无几了。这些管事官员的手下,更有多则数万、少也有数百的差役,加上受督造府调度的无数军队和工匠,使得督造府变得无比的庞大,庞大到夏颉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能能勉强理顺其中纷杂的事务。

喝退了堂下三千臣属,夏颉掀了掀身上宽大的官袍,苦笑叹息了一声,几步就出了督造府,吩咐自己的侍卫开道,往王宫行去。

王宫内,大臣们还在各处殿堂和园林内欢乐,却看不到履癸的影子。夏颉好容易抓到了一个级别较高的内侍,着他领着自己去见履癸。

绕过了数十处巨大的园林,最终在王宫内一处极偏僻的山林小道上,夏颉见到了履癸。刚刚穿过这片山林外的巫法禁制,夏颉就看到头戴高冠、身披紫袍的履癸正顺着一条小道缓缓行来。在他身边,一身白衣的白蟰正有点激烈的说着什么。

看到夏颉猛不丁的自虚空中浮现,履癸还没说什么,白蟰已经尖叫起来:“大胆!没有王诏,私入禁宫秘地,形同叛逆!来人啊,抓刺客,将这胆大妄为的东西拉下去杀了!”夏颉前几天对白蟰做过的事情,白蟰今日毫不含糊的还给了夏颉。

一群如狼似虎的血巫卫猛的自虚空中跳了出来,他们伸出大手刚要抓向夏颉,猛不丁的看清了夏颉的容貌,不由得同时一怔。夏颉急忙在腰间一拍,掏出了一块黑玉令牌,大声叫道:“白蟰,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满嘴胡柴!老子有大王赐下的令牌,随时可以进宫面见大王,谁谋反呢?谁是刺客呢?我要刺杀大王,我会傻到一个人来么?”

冷笑了几声,不给白蟰反驳的机会,夏颉已经无比阴损的说道:“就算要刺杀大王,我也要有公主你这样的修为,才有可能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