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表,他明白江帆问这话的意思,这么晚了,他打电话肯定有事,就说道:“市长,你尽管说,我没回家,在三源。”

“那就好。长宜,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的电话给小丁?”

彭长宜清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是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长宜,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着,我没听见,等我过了一会,再往回打的时候,她就不说话了,后来,后来,后来她……她就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

彭长宜明白了,肯定是丁一听了今天他的那些话,才给江帆打电话,想起丁一今天不止一次地流眼泪,作为他彭长宜,既爱又心疼,此时,听江帆这样说,他就有些生气,说道:“市长啊,您怎么还在乎这个呀?她哭算什么呀?您走后,她流了多少眼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啊,就拿今天来说吧,她一整天都在哭,看见您的照片就哭了,我别提您,一提您她就哭,来我这儿后,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没办法,她愿意哭就哭呗?那是她自己的事,您心疼她干嘛?”

江帆被彭长宜奚落得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哽着声音说道:“长宜,好兄弟,你……不该……不该这样说……”

是啊,在这件事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江帆,但是只有彭长宜不该指责他,所有的前因后果,彭长宜是知道的,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彭长宜是收不回的,他故意装作迷迷瞪瞪地说道:“市长,前半段我是不该这样说,但是,但是您的后半段我就有所不知了,对不起您了,怪长宜不会说话,失敬了,呵呵。”说完,他故意对着电话打了一个哈欠。

江帆听得出,彭长宜的歉意是不真诚的,他的笑也不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笑,但是江帆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的,就说道:“长宜,你刚才说,她一整天都在哭,你怎么知道,她在你哪儿吗?”

彭长宜又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是的,她是跟着她同学贺鹏飞来的,贺鹏飞如今是省计算机研究所的副所长,锦安市在我们这里建了一个特警训练基地,她的同学为这个基地设计了一套软件,白天特地过来指导安装使用来的,她是搭车来看我来了,所以我也没有回家。我们晚上一块吃的饭,吃完饭后,贺鹏飞留在基地连夜加班,我就把她带回我住的招待所来了。”

“哦,是这样啊——”江帆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失意。

彭长宜听出了江帆的失意,就继续说道:“是啊,白天我陪她转了转,怎奈,她根本就无心看风景,只要提起您,她就哭,市长啊,跟您说真的,长宜是个粗人,但是看到她痛苦伤心的样子,我这个粗人都心疼了,她的眼泪呀,都能把一个大活人淹死!你信不信?市长,长宜斗胆跟你说句话,她可是一直还为您保存着那最后的一滴泪,可是您哪?市长,您还肯将您的眼泪滚落到她的脚边,放进她的手心里呐?市长,我累了,改天再聊吧,我实在睁不开眼了,要去睡了……”

说着,彭长宜不等江帆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随后,把电话关机,他在心里说道:市长,对不起,长宜失敬了,您好好想想吧。

江帆急忙说道:“长宜,长宜,等等,我还有话说…….”

怎奈,电话传出了忙音。

江帆再次把电话打过去,彭长宜居然也关机了。

江帆对着电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都会用这招对付我了……”

他又给丁一打了一遍电话,仍然关机。

这一夜,江帆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彭长宜关了机后,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了,他对丁一就有了担心,他拧亮房间的灯,披着衣服就下地了,他想去丁一房间的门口查看一下,但这深更半夜的,要是被人看到影响不好。想了想,他就又回到了床上,想给服务台打个电话,让服务台关注一下客人,又觉得不妥,似乎有做贼心虚的表现,就拿起房间的电话,想了想,也觉得不妥,据江帆说,丁一哭得很伤心,如果是这样,电话打过去也不太合适。还是不去打扰她吧。想到这里,他就放下了电话,毕竟,有些问题,无论对丁一还是对江帆,他们都不得不去面对他们眼前的问题……

第二天,彭长宜老早就起来了,他把自己的房间收拾整齐干净后,打开所有的窗户,早晨,山里特有的清新空气,立刻充盈了整个房间,使人神清气爽。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报纸边等丁一。一会,老顾也上来了,老顾说道:“小丁还没起床?”

“嗯。”彭长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昨天累着了?”

彭长宜抬起头,睁着带有血丝的双眼,说道:“老顾,你年纪大,你去看看她吧。”

老顾笑了一下,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