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办公室改成会议室后,没有做大的改观,彭长宜重新使用这个办公室,只是重新粉刷了一遍,原来的墙围也还是原来的墙围,原来的书柜一直放在那里没动,原来的办公桌不知去了哪里,他只是新买了账办公桌,不大,放在这间屋子里很协调。

彭长宜搬到这个办公室后,感觉心情的确不一样,尽管不是纯阳面,但却比阳面的办公室有一种更加内敛、深沉的气韵,他在这里办公感觉很踏实,无论外面多么浮躁,走进这个办公室后,他立刻就能平复情绪,从而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这是他来这办公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不知道当年樊文良和王家栋在这间办公室都谋划了什么,但是他在这里,的的确确感到了他们当年的气韵,这种气韵无处不在,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今天,在这间屋子里,彭长宜不再那么气定神闲了,他无心伏案工作,异常的冷清迫使他站起来,来到窗前,眺望着大院。

大院里,依然那么井然有序,来往车辆和办事人员在进进出出着,没有任何的异样。但他的内心就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似乎心总是被什么东西吊着,上下够不着。

朱国庆参与建设局人事问题落空后,没再干预过任何有关的人事问题,但这并不能让彭长宜心安,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他转身离开窗户,在屋子踱着脚步。

当年樊文良也经常这样踱步,他见过就不止一次,他不知樊文良在这间屋子里思考处理了多少危难之事,但樊文良踱步,肯定有与他此时心境一样的时候,那就是他们都在内心琢磨跟政府一把手合作的事。当年,樊文良就通过王家栋成功干掉了代市长周林,尽管使用的手段也是非常的,甚至有些见不得阳光,但政治就是这样,只要结果,不究过程。很可能你在纠结过程是否合理合法的时候,最佳战机就过去了。

他似乎体会到了樊文良当时的心境,但有所不同的是,樊文良从不担心政局不稳,因为他知道,有王家栋一个人就足够了,他赋予了王家栋很大的权力,王家栋的权力大到足够保持亢州政局的稳定,从而他不担心自己被架空。

而眼下的彭长宜却不一样,他此时的踱步,是一种排解内心不自信的的表现,是一种没底气的表现。

他的这种没底、不自信是近来才有的。樊文良有王家栋,彭长宜有姚斌。但最近,随着姚斌亲朱远彭,政府这一块的许多工作彭长宜知道的比以前明显少了。他有意想让曹南、吕华、寇京海都前进一步。让曹南接姚斌的班,寇京海接曹南的班,吕华进政府任副市长。

曹南,是江帆的班底,彭长宜跟江帆的关系,注定要对江帆留下的人厚爱一层,更何况曹南无论是党性原则还是个人的能力,都能胜任这个角色。

吕华也是樊文良的班底,按说跟朱国庆是一条线上的人,但他的为人明显跟朱国庆有差别,这种差别表现在各个层面上,最明显的就是从来都没有见他们有过什么交集,即便那个时候吕华在南城、朱国庆在北城,都不见他们的交情过密,直到现在。

寇京海就没得说了,这么多年一直跟彭长宜无二心,在姚斌的问题上,寇京海是心向长宜的。

当然,这只是他在内心里的打算,目前上级市委还没有和他谈姚斌的问题,他也不好贸然提出自己的打算,所以心就跟等着上级市委扔另外一只靴子那样提着。

其实对于姚斌和朱国庆目前的关系,彭长宜应该早就想到,他们俩人曾经在开发区一起搭过班子的,毕竟那个时期,他们没有明显的矛盾,而且朱国庆当初就是副市长兼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两年后才脱节,过渡给了姚斌,他们目前亲近的关系,细想也无可厚非。

彭长宜有时也很纳闷吕华和朱国庆的关系,从始至终没有见他们有过更深的交往,就是场面上也很少见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实在想不明白,樊文良是否注意到了这种现象,还是这种现象是樊文良希望的那样。

王家栋在亢州尽管经营了多年,几乎下面乡镇和市直单位的一把手,大都是经过他的手提拔起来的,尽管经历了钟鸣义和韩冰两任市委书记的消化,但那时提拔起来的那批人,大多属于正当年,即便不在原单位任职,也只是挪了个地方而已,这批人目前仍是亢州的中坚力量,不经过四五任的消化,是消失不了的。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各个乡镇和市直单位,在常委内部,王家栋的印记不明显,这就是权力层面和局限的结果。

无论是江帆的班底还是樊文良的班底,乃至基层王家栋的班底,都是彭长宜的“近亲”,彭长宜对这支队伍是没有什么偏见的,尤其是基层工作,只要是彭长宜布置的,进展都很顺利,这里不排除他是市委书记的因素,但只有彭长宜自己能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这也是各级官员在选拔任用干部时,着力提拔那些自己使着顺手、顺心的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