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王家栋故意轻松地笑了,说道:“看来,我对你还是起到一点作用的。”

彭长宜一听,差点把刚喝进的水喷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您不要这么俗气好不好,难道还要让我历数您的丰功伟绩吗?”

“哈哈哈。”王家栋仰头大笑,说道:“你个混小子,都敢教训我了?”

彭长宜说:“不敢,我只是稍微反驳了一下。”彭长宜歪着脑袋,看着王家栋,坏坏地说道:“您,在这里过得还好吧,我该给您组织个婚礼才对。”

王家栋把眼睛一立,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连我的玩笑都敢开?”

彭长宜嬉皮笑脸地说:“不敢不敢,我说的是事实,毕竟这是您人生第二次幸福的开端,庆祝一下的好。”

王家栋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半截子入土了,之所以还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是为了家人,为了关心我的人吗?我是这样想的,反正我这后半辈子是废了,但是如果能对孩子、对你,对大家还能有点用的话,尤其是现在,如果再能为小卓做点什么的话,就当是废物利用吧。小子,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没想到过死,尤其是在……在我身体、我的心受到摧残的时候,我天天都想到了死,人在几度痛苦、极度屈辱的情况下,死,是最好的解脱,也是最轻松幸福的,我不惧怕死亡,想过一了百了,但是你知道我怕什么?”

彭长宜的心徒然沉了下去,他何尝不能体会那段时间部长的屈辱和痛苦?他低下了头……

王家栋继续说:“我想起了家人,想起了我孩子们,想起了你,所以我怕了,我还有一个怕,就是老樊。长宜啊,可能你不能真正理解我跟老樊的关系,你可能就会认为我们的关系是齿轮,其实不是,我很崇敬他,比你崇敬江帆还要崇敬,老樊这一辈子不容易,很不容易,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先是那些老战友们,后是老胡,他心头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所以我就不能再给他心头增添负担了,我要好好地活着,要积极地活着,尽管我帮不到你们什么了,但是在‘寂寥霜天夕照里’,我还是想贡献余热的,想看到你们都各展宏图伟志,也间接地享受到某种快乐。我庆幸当年我挺过来了,庆幸我的周围有你们几个,我现在就很快乐,尤其是身边有了小卓,这再一次让我感到自己还有用,我们俩是一对天涯沦落人,能互相做个伴就知足了,庆祝的事你不要提了,再说了,你小子不也是悄悄地结婚了吗?你都没庆祝,我庆祝什么?”

彭长宜抬起头,他对王家栋的感情相当于对自己的父亲,父亲生了他,把他养大成人,王家栋则教会了他走路,他成长的路上,每一步都离不开王家栋,是一点一滴地在教他,今天,王家栋还是第一次向自己透露了一点他的内心,但就这一点,就足以让彭长宜感到难受和沉重,他的眼圈有点红,他极力眨着眼睛,笑着说:“您把我的心都说疼了……”

彭长宜说得这里,就把头扭到一边。

王家栋知道他动心了,就说:“小子,我是在跟你阐述道理,是打消你给我庆祝的念头,我的心都不疼,怎么你的心倒疼了,彭大将军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

彭长宜笑了,他不能再继续这种沉重,就笑着说:“好,就事论事,我跟您说,如果您跟我比的话,更严格庆祝,因为江帆前几天就给我庆祝了,那天他们宰了我两桌,我出了一大笔的血啊,你猜他们跟我要什么酒喝?”

“什么酒?”王家栋看着他。

“五粮液!我跟舒晴我们俩人一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打了水漂啊,我现在想想还心疼。”

彭长宜说得是实情,前几天晚上,江帆特地赶在舒晴回来的当口,安排党政班子全体成员,在阆诸大酒店安排了两桌,祝贺彭长宜的新婚之喜。

“哈哈哈。”王家栋听彭长宜这样说就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练得抠门了,喝你几瓶五粮液就心疼了?”

彭长宜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很抠的,尽管抠,但是我知道有些便宜不能沾。那天老鲍让老肖悄悄把饭费记在了政府招待费上了,我不干,我结的起婚,就请的起客,公私不分算什么事?我才不给他们留下这个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