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彭长宜只谈友情,不谈合作,谈他感兴趣的西方古典哲学,谈尼采,谈亚里士多德,甚至谈岳父的众多学生。

艾清说:“彭市长真是博学啊!当官有点可惜了,应该也跟随导师去搞哲学研究。”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里呀,我知道的这点都是从我岳父和太太哪里趸来的,一回家就听他们谈论这些,听也听得差不多了。”

“哈哈哈。”艾清大笑,说道:“彭市长太幽默了,不过你说的我相信,我记得小师妹16岁那年发表在党的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是剖析前苏联解体的有关内容,当时导师给我们看这篇文章的时候,尤其是我看到文章的第一句话时,我的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个老布尔什维克深邃隽永、又充满痛惜泪水的双眼,我现在还记得,第一句话是:看着缓缓下降的国旗,眼泪立刻盈满眼眶,因为我知道,这面象征着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国家旗帜,将不再升起,而被这面红色旗帜照耀了69年的15个国家,会相继独立,我仿佛看到和平演变分子们在开香槟弹冠相庆……”

一直都没有正式说过话的女助理不禁惊讶地说道:“天,18岁?”

“是的。”艾清看着女助理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师妹那年18岁。”

“确切地说,是17周岁,她应该虚两岁。”彭长宜不动声色地纠正道。

艾清没有在意他的话,继续说道:“是啊,当时我们谁都不相信是一个18岁小女孩的作品,都认为这个作者是一个像导师那样研究苏联问题的专家,同时还应该是一位老布尔什维克,并且对苏联有着深厚感情的老人,或者是老政治家,因为在这篇文章里,深度剖析了苏联解体的外部和内部的原因,这在当时、在苏联旗帜刚刚降下来的时候发表的这篇文章,许多观点都是很前卫的。当时我们大家看了几篇这样类似的文章,以为又是导师给我们安排的作业,没想到导师却让我们只回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猜猜这个作者的年纪。”

“结果?”那个女助理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艾清说:“大家当然都是倾向于我的观点,认为作者年龄起码在50岁往上。结果,当导师宣布说:作者,女,年龄,18岁。当时,导师说完这话后就挺着胸脯走出了教室。我们当时全傻了,简直是目瞪口呆,想想我们这些所谓的研究生,而且对学业还抱着混的想法,呵呵,用自惭形秽这个词比喻一点都不过分。”

“哇——”女助理尖叫一声,拍着巴掌说道:“那你这个师妹后来呢?”

艾清说:“后来她成为哲学和政治领域里的研究生,最后成为全省这个领域里最年轻的博士,后来成为了彭市长的夫人。”

女助理主动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彭市长,我敬您,您太不起了,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夫人!”

张明远也站起来,举着酒杯说道:“还有我!”

自豪的笑意,荡漾在彭长宜的心里,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他依然坐着说:“干嘛呀?起哄呀?”

大家笑了,彭长宜也站了起来,说道:“唉,说起来惭愧啊,这样一位少年女英雄,她的锋芒差不多快让我给磨平了,我喝你们敬的酒啊,太惭愧了。”

他尽管这样说着,也还是端着杯,跟女助理和张明远碰杯后干了。

等彭长宜坐下后,艾清继续说道:“彭市长,你对西方古典哲学这么通透和了解,不应该来当官,应该去研究哲学才对。”

彭长宜说:“哲学我就不去研究了,我们家的人都是干这个的,他们都研究了好几十年了,我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他们那个高度了,也就是说,我研究不过他们,所以我还是当我的副市长吧,这个工作他们目前还没人干过。”

“哈哈哈。”大家都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艾清端起杯,说道:“他们都敬了你了,现在该轮到我敬你了,彭市长,对阆诸,我有意,希望在不失你们政府原则和利益的情况下,更多地拿出诚意给我。”

彭长宜笑着说:“不失政府原则和利益的所有诚意都是正当的,都是在您希望的范围之内。”

艾清笑了,说道:“彭市长好口才,小师妹很有眼光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对了艾总,我听说您当年都是大学副校长的人选了,却突然辞职下海经商了,真羡慕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