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欢送会,其实关昊已经到锦安上班有三天的时间了。

今天一大早,丁海和蒋师傅奉命去锦安去接关昊,关昊提前就跟岳筱请了假,迎来送往本是官场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每个官员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岳筱欣然同意了。

关昊之前跟常远和赵刚就说,鉴于眼下形势紧任务重,不要搞大的欢送仪式。怎奈企业界的、驻督中省地直单位和部队的、还有几大银行都表示要给他送行。无奈,督城只好组织了一个有各方代表参加的欢送仪式,督城各职能部门以及乡镇办事处党政一把手参加了这个欢送仪式。尽管低调,这个仪式的范围还是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欢送仪式。

尽管常远和赵刚为他挡了不少的酒,但是他还是喝多了。他被人们扶进了车里,在众人的目送下,督城的一号车载着这位锦安市年轻的市长,奔向了新的领导岗位。

蒋师傅开着车,同车送行的只有丁海,当汽车行驶到高速路快到锦安市的时候,蒋师傅突然右转向,在紧急停车带停下。

迷糊中的关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坐直身体后,前后看看没有什么情况,刚要问蒋师傅为什么停车,就看到蒋师傅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颤抖着低低的啜泣。

他一愣,赶忙说:“丁海,看看蒋师傅怎么了?”

哪知丁海根本就不理他,这要在平时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啊。

他见丁海不动,又说了一遍,以为丁海睡着了,他生气的手扒着前排车座,再看丁海,正用手撑着脑门,也在哭泣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膝盖上。

关昊明白了,故意笑着说:“咳咳咳,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呀,好好的哭什么呀?”

他伸出长臂,摇摇蒋师傅,又晃晃丁海,怎奈这两人谁都不理他,哭的声音反而更大了。

关昊的喉咙也酸了起来,眼圈也红了。他说:“我又没走远,而且这次省里检查我还分包督城,我会经常回来的,一直到文明生态村检查验收完毕后,我们还能有一段时间会经常见面呢。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好在锦安离督城不远,好在我会经常路过,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没想到蒋师傅却说:“那,那也只是,只是一段时间,您还是,还是要走的。呜呜……”五十多岁的人居然说开了孩子话,而且还放声大哭开了。

丁海也吸溜吸溜的哭出了声。

关昊也落泪了。他比别人经历了太多这样分别的场面,他对蒋师傅哥俩印象非常好,这个蒋师傅任劳任怨,从不多说一句话。那个蒋师傅知道他胃不好,恨不得一天三顿小米粥的熬,夏天还给他每晚必熬姜糖水,说是治胃病的小偏方。只要一看到他的头发该理了,蒋家哥俩总是“内外勾结”,看他一有时间,那个蒋师傅就夹着小包,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而且从没因为理发耽误了市委书记的公事。

离开督城,他也不舍。

其实,不舍的岂止是蒋师傅和丁海,此时,在古时办公室里,夏霁菡把脚本放在桌上时,古局长并没有急于看,而是说道:“我们今天把关书记彻底送走了,唉,在政界混了一辈子了,就遇到这么一位好官,冷不丁一走,心里还真热啦啦的。”说着,他的眼圈红了。

见他这样,夏霁菡的眼睛立刻溢满泪水。这几天躲在家里写稿,不敢出来,甚至不敢接电话,怕听到他调走的消息自己抑制不住。今天她知道他要回来参加欢送会,她也知道古局参加,尽管关昊从始至终都及时的告诉她调走的情况,但是他们见面显然不方便了,所以她还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就以送稿之名来到古局办公室,果然,古局就跟她说了那番话,把她的眼泪也招出来了。

尽管她知道他离开督城是早晚的事,可是当他从省城打来电话告诉他工作调动的事时,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她趴在床上还是哭了。以后几天的时间里,只要一想到以后再见他就不容易了时候,她就流泪。毕竟在督城,关昊是她精神的寄托。

古局长摘下老花镜,擦着眼泪说:“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把你调回来吗?是关书记有这意思。你为他挨了一刀,他没有忘记你。”古时心里在清楚不过的事这次让他继续留任,名义上是眼下宣传工作的需要,实则和夏霁菡多少有点关系。

原来是这样,以前她跟他说过等他走了以后要回专题部的事,看来他不放心她。想到这里,她的泪水流的更欢了。